無忌憚,舉止放蕩,善妒且無容人之量,與重澤欣賞的紫宸帝君比起來,陸敏青就如跳樑小醜。這樣不知羞恥的人,就算有幸看那人一眼,也會是褻瀆。
他在紫宸帝君面前不止一次的貶低過陸敏青。那時他還不懂帝君與女帝之間奇怪的相處,只是下意識認為紫宸帝君風姿綽約是唯一能夠得上女帝身邊人的一位。紫宸帝君很是溫和的笑著摸摸他的頭,有些感慨,“。你可不知道,敏青是唯一個對著她還保得住脾性的人。要知道,這是別人都做不到的事。”
重澤並不懂這話裡的意思。
直到很久以後。他常年養成了一個習慣,耳邊只要聽到那個人淡淡的一聲重澤,便會極不鎮定莽撞混亂的行禮問安。那一日,恰好陸敏青便在女帝的身邊。
重澤正在園中練字,她偶然經過,他手忙腳亂的問了好,得到淡淡一應便只能望著女帝的背影越去越遠。重澤沉默的籠手而立。
玉蘭白錦繡緞衣的男子腰上綴著緋紅的流蘇帶子,險險的像是一拉就能斷開露出裡間坦著的風光。陸敏青俯著腰在看他的字帖,敞開的領口細緻光華,他的腰極其的瘦。
重澤曾聽親生母親清遠公主提過,陸敏青以前有個綽號,‘斑斕蛇’。說的是他有些妖氣的相貌和混了脂粉的狡猾惡毒。
重澤看了他一眼,心裡的厭惡又深了幾分。
陸敏青看了一刻,抬頭手裡的沉絳色綢扇唰的遮住了下巴,眼睛卻眯了起來。
“真是個可憐的傢伙。”陸敏青說。
少年重澤臉色陰翳下來,他此時已貴為鳳蒼儲君,君王該有的風範和氣質慢慢顯露了大半。
“啊,連生氣的表情都已有大半相似了。”
陸敏青濃密的眼睫下閃著冰冷的光芒,他看少年不善的臉色卻是笑的妖嬈如黑色曼陀花,惡意的因子幾乎沒做什麼掩飾。
“可是你要知道,這世界上有些人就算你再怎麼用盡全力的模仿,終究也是追不上比不了的。”松香閣的主人冷冷的教訓這個並不簡單的後輩。他揚了揚手裡的扇子,唇邊的笑意還未消失,折身便極其灑然的朝女帝消失的方向走去,口裡的話既像是諷刺又像是嘆息。
“你就算能把字跡練得和她一樣又能怎麼樣呢?不知疲倦的仰望遙不可及的明月,就能成為另一個同空普照的嬋娟?你的眼裡除了迷戀還剩下什麼東西?年輕人啊,眼光要多看看周圍的風景,太過單一了可不好。”
這個人……這個人!
的確,有太多的人,不自覺便放低了姿態失了自我只為討好那女子。重澤鐵青著臉,像被戳破了某種隱私般眼睛裡幾乎噴出火來。
惠帝回憶到這裡便恨得咬牙。
陸敏青時常拐著女帝幹些上不了檯面的事兒,偏生那位天下至尊的皇帝竟從來沒有制止的意思,默許裡竟少見的帶了縱容的意思。這讓少年時候的重澤氣得不得行。他深深的以為陸敏青該是女帝光輝萬丈的生涯裡唯一的汙點。坊間說他實是女帝情人的傳言一日也沒斷過,還是太子的重澤每次微服私訪坐在茶水間裡聽到此處總免不了要摔破幾個杯碗,回宮後還要在御花園裡叫人做個草人或是樹杆上貼個人形寫上‘人妖’二字惡狠狠的用弓箭射成個刺蝟,從此箭技倒是越發精湛絕倫。
大凡男孩子都有過假想敵。即使後來貴為天子,重澤也不免俗。他生母清遠公主就曾笑話他,大抵意思說他一見陸敏青便像見了破壞他三人家庭美好生活的預備後爹,不共戴天。這話雖是調侃,但還真有那麼幾分貼切,仔細想來那種敵視的姿態,倒真是把陸敏青當做擾亂女帝和紫宸帝君感情的仇人,時時防備著這人有一日會名正言順頂個什麼什麼君的名號。
他對女帝有著非比尋常的依賴,從沒想過這個頂著天的人會突然徹底離開宮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