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惶恐不安到見到翠平後的驚喜交加,見到了是驚喜,見到了何嘗不是痛苦,相見不能相認。
楊以辰曾經觀看原版《潛伏》的時候,就覺得這裡孫宏雷飾演的足夠好,唯一差了點意思的地方就是他的淚眼一定程度影響了拍攝,有想要淚奔的情緒,但不是全程,在這裡眼鏡片後面卻成了全程,他知道自己是有點吹毛求疵了,可不這樣,怎麼能夠有動力去超越原版呢?
原版之所以火,火在題材,火在獨特題材下還算相對完整的劇情,火在演員,除此之外不好說一無是處卻也並沒有太多值得推崇的地方。垃圾的道具,垃圾的場景。垃圾的拍攝手法,它的獨特就是這些不足之處不需要去掩蓋。單純靠那些出色的地方就可以贏得一部電視劇該有的一切東西。
楊以辰版本,將所有不足之處補充,拍攝更加精良,雖說達不到電影那種大時代感,但也不是一兩個內部場景就能一言概之的,一部幾乎沒有多少動作戲的電視劇,楊以辰還從y…y…c調過來一個四人小組,專門負責給做出相應的遠景特效,他可不想自己的一部片子。弄來弄去就像是在一個小巷子裡幾間屋子拍攝出來的東西,兩條街都弄了,自然不差用特效滿足邊角餘料的地方,不差多花一些錢來精益求精。
邊角餘料都願意狠下心來猛砸,更不要說最重中之重的表演了,前面十幾天的瘋狂閉關,說到底就是楊以辰自己也沒有信心能夠在這一刻將這一場戲完美呈現,他需要給自己增添壓力,需要將自己還無法完全掌控的那種最佳狀態逼迫出來。
他成功了。十幾天讓自己成為徹頭徹尾的餘則成,完整的過了屬於餘則成之前的一生。劇本中沒有的部分,資料裡有,如何塑造餘則成這個人物。需要給他骨血皮肉全部豐滿,楊以辰每一個細節都不曾有半點疏漏。
融為一體的感覺很不好,做餘則成很累。做餘則成也非常痛苦,他每一分一秒都過得非常謹慎。這謹慎夾雜著痛苦,很想放聲大笑放聲大哭。對著天與地喊著我為這個民族這個國家做出過貢獻,做不到,直到一切都要結束了,所有人都已經開始迎接勝利了,他,依舊還要披著這個身份,依舊還要繼續潛伏下去。
那種人生的痛苦楊以辰不知道,但在他了解那些資料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從那些老人或是他們晚輩口中聽到一種新的詞彙,一種很難被普通人理解的詞彙。
髒活。
儘量髒的活著,給自己身上儘量多塗抹一些色彩,不管好的壞的,只要能將自己本來面目隱藏起來就好,不止是在戰時,是整個人生都要這樣的活著,不管上級是否告訴你任務結束了,你都只能這樣的活著。
擔心,害怕,恐懼,這些負面情緒會一直圍繞著你,如果不這樣髒活,會沒有安全感,會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被發現,會丟掉性命。
這樣的人,究竟有多痛苦呢?
在這最後一場戲,楊以辰感受到了,他沒有如原版本那樣大庭廣眾之下不斷的做著‘雞’的動作學著‘雞’叫,太過神經質的放縱是不可以的,他想要表達,但又必須將這些神經質的東西收斂一些,他必須相信自己最簡單的提示能讓翠平知道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家裡的雞窩。
他在與翠平四目相對的時候,在車子要從他身邊經過時,快速的擺了一個姿勢,幅度很小,在這樣的環境中只要不是有人專門盯著他,只是視線掃過的話,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
當兩人之間距離最近時,餘則成抬起頭,學了一個雞打鳴的表情,儘管不像,但他相信翠平會看懂的。
最後一眼,真的就只是最後一眼了,四目相對,這一眼是最複雜的,翠平可以是不捨,餘則成卻必須將他這一生,在這一眼中,儘可能多的呈現給觀眾,讓觀眾感受到,配合之前機場兩人初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