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都可以理解,只當是小孩子少不經事,可某天,她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讓她接宋毓回家。
她滿心疑惑趕到學校時,宋毓沒上課,一個人留在宿舍,被宿管大媽盯得緊緊的,手腕上的紗布上隱約滲出血跡。
後來心理醫生告訴李莉,這孩子有躁鬱症。
李莉開始時一直覺得醫生誤診了,她們家往上追幾輩都沒有精神問題,不可能到宋毓這裡突然生出了毛病。
然而一連換了幾個醫生諮詢,得到了都是同樣的回答,李莉只能接受現實。
醫生告訴她,要密切關注孩子的動向,情感狀態的異常高漲或者低落,都有可能是處在發作期的表現。
控制得好了,宋毓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聽話懂事。可一旦受到了刺激,甚至有時候沒緣由的,宋毓會突然陷入興奮或是抑鬱的狀態,並且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我恨她……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李莉嘆了口氣,把胡言亂語的宋毓架回房間。中途宋仁國終於被吵醒了,出來給李莉幫忙。
兩人把宋毓放到床上,李莉又喂她喝下了一杯蜂蜜水,這才從宋毓房間出來。
宋仁國在臥室的陽臺上吸菸,門沒關緊,李莉進門聞到煙味,黑著臉去叫他:“行了,別吸了!”
陽臺上沒開燈,臥室床頭的燈也照不清楚宋仁國的神色,他沉默著碾滅了菸頭上的火星,吹著風等身上煙味消散些,才回到房間。
“宋毓她剛剛是在罵人?”宋仁國問。
李莉抬眼回想片刻,雖然沒聽清宋毓話裡的內容,但可以確定是在罵人,字眼指向的應該是個女人,於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宋仁國。
宋仁國說:“你明天找時間問問她。”
李莉悶聲答應著,睏意湧了上來,她伸手關上了床頭燈。
“她最近藥有沒有落下?”宋仁國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每頓我都監督著,沒落下。”李莉聲音越說越小,幾乎要睡著了,“趕緊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次日,宋仁國在公司坐立難安,中午抽空回了趟家。宋毓剛起床沒多久,精神有些萎靡,正在跟李莉一起吃午餐。她明知道宋仁國回來了,可眼皮都沒抬一下。
宋仁國給李莉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問過女兒沒有。
李莉蹙著眉搖了搖頭。宋毓打起床以後就一聲不吭,心情估計還是不好,她可不敢多嘴。
“午餐有什麼?”宋仁國鬆了鬆領帶,隨口問了一句,挨著宋毓坐下。
李莉起身給宋仁國添了副碗筷,順手盛了一碗米飯放下。
宋毓原本沒想搭理他們,安靜片刻後,突然開口,“爸,我有事要你幫忙。”她聲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語。
宋仁國不假思索就答應了下來,“幫,女兒提的肯定得幫,”他頓了頓,試探性地詢問:“那你告訴爸具體遇到什麼事情了?”
宋毓對父母這種小心翼翼的態度其實很厭煩。在他們眼裡,她的躁鬱症應該是如同洪水猛獸,似乎下一秒就會衝破牢籠。說白了,他們壓根就把她當成了瘋子。
宋毓想正常,也努力控制了,可一看到他們的嘴臉,胃裡一陣陣的犯惡心。
“臺裡的節目,我想自己一個人做。”她埋著頭說。
李莉急匆匆接了話,“那多累呀,有人跟你一起多好,你還能多休息。”就像前幾天,請了一週的假還有同事可以頂班。
宋毓充耳不聞,抬頭看了看宋仁國,問:“幫不幫?”她眼裡佈滿了血絲,即使房間內光線充盈,也映不出一絲神采。
反正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宋仁國想,女兒想獨挑大樑專心工作,這或許是好事。他點了點頭,說:“當然,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