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義手裡提著一筐橘子走了進來,這麼大的雨,他依舊走得端端正正,只是步伐的節奏有所加快。
嬴義進門時衣服已經淋溼透,臉上也都是雨水。緊貼在身上的衣服顯現出他結實的胸肌,更展現了他男人的陽剛之氣,臉上的水滴襯托,使他的五官剛毅中有了些柔和。
寒芳怪道:“這麼大的雨也不躲躲或者跑兩步?虧你還能走得四平八穩的?”
嬴義微微一笑說:“軍人要有軍人的姿態和威嚴!”
“好了!就你規矩多!你又沒有穿軍服!”寒芳遞過一個巾帕,嗔道,“快先擦擦頭上的水。你要是老喜歡這樣拿捏著,以後天天讓你穿盔甲,累死你!”
嬴義笑著把毛巾接過去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沒有接話。
“快去換換衣裳,小心著涼!”寒芳笑著催促。
嬴義換好衣裳威風凜凜地走了進來。看到寒芳面前已經剝開了五六個橘子,每個橘子都是隻吃了一瓣。
“怎麼?都很酸嗎?”嬴義輕輕問。
寒芳哭喪著臉點點頭,“酸,都酸得要命。牙都酸倒了!”
嬴義拿起一瓣橘子慢慢放進口中。
寒芳斜睨著嬴義笑道:“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買的酸橘子,好留給自己吃?”
嬴義一笑也不回答。他也奇怪自己確實能吃酸的橘子,且每次和她一起吃時卻都覺得心裡甜甜的。
寒芳剛想說話,又聽到外面一陣啪嘰啪嘰的亂響。一個家僕跑了進來,立到廊下,隔著門恭敬地問:“韓姑娘在嗎?”
聽到有人,嬴義立刻站起身來,準備垂手侍立在一旁。
寒芳瞥了一眼嬴義,一把又把他拉坐下,隔著門高聲問:“什麼事?”
“剛接到報,管事巴貴昨夜溺水身亡了!——我家主母請您過去!”
“什麼?”寒芳驚得一躍而起,轉頭對嬴義說:“走,去看看!”
嬴義已經準備好了雨傘。
巴貴家在巴家宅院的一個角院,寒芳剛走到走到院外就聽到院子裡面嗚嗚的哭聲一片。
屋內,巴貴的身上已經蓋了塊白布。官府的人已經來驗完屍,勘察完現場,確定是失足落水。
寒芳不敢去看屍體,示意嬴義過去看看。
嬴義走過去看了看,轉身走回來衝寒芳一點頭。
巴清慰問完家屬,從後堂走了出來。她看見寒芳來了,抹抹眼淚道:“妹妹來了?”
寒芳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二人出了門。
巴清嘆了口氣:“前幾天還在說話,沒想到人說沒就沒了……”她擦了擦眼淚,嘆息道:“剛才我去看了看了巴貴的媳婦,她已經哭得神志不清了。”
寒芳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於是環顧了一下四周說:“我們去他落水的地方看看吧。”
荷塘裡的荷花、荷葉早已殘敗。只剩下幾個光禿禿的莖稈橫七豎八地倒在水中,顯得稀疏凋零。
雨越下越大,雨點打在塘面上激起圈圈漣漪,連成一片。一池秋水也蕩起寒芳心中的層層漣漪。她總覺得巴貴的死太過巧合。
巴清有些自責地說:“或許是因為我責問了巴貴,所以他才會多飲了些酒,才會失足落水。”
寒芳眼睛直直地看著水面跳躍的水花,發了陣呆,勸慰道:“你也不用自責,兩者之間或許沒有必然的關係。”
“不!我要不責問他,或許他就不會去喝酒……看著他媳婦的樣子,我心裡難過……”巴清忍不住捂住了嘴。
寒芳知道巴貴的事又勾起了巴清的思夫之痛,輕輕拉起巴清的手,“別難過了,我們圍著荷塘轉一圈吧,也算是祭奠他的在天之靈吧!”
巴清默默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