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杯子放在嘴邊輕輕吹一下,茶葉子便打著轉兒浮向杯沿,手腕一動,杯裡的茶便沿著紅唇滑進口內,細品一下,讚道,“好茶。”
姨奶奶也將杯子放在嘴邊輕咂一口,跟著讚道,“果然好茶。”
賈姨娘美目流轉,緩緩一笑,“姨奶奶也是懂茶的人,這茶倒是有幸了。”
姨奶奶微微一笑,暗暗在心裡思討賈姨娘到底是何用意,又有什麼話要說?
賈姨娘放下手裡的杯子,看一眼姨奶奶,“姨奶奶,依我看,這朱府裡頭,就您還是個明白人,偏偏還要遭受這樣那樣的罪。倒讓人痛惜了。”
賈姨娘的話並不能引起姨奶奶的好感,但卻不似原先那般厭惡了,遂喝了口茶並不答話。
大部分時候,沉默會被人當做默許,賈姨娘便笑著接著往下說,“咱們這城裡頭沒有哪個不同情咱們三少爺的,原來咱們三少爺那是什麼樣的人兒,雖不是人中之龍,那也是響噹噹的精明人兒,在咱們止安城裡那也是數的上的人物,誰料想竟然落得了這樣的模樣,誰知道又是用心機的害的?”
姨奶奶面色微動,心裡有了些觸動,思緒似乎被拉遠了。
賈姨娘察言觀色,繼續往下說,“姨奶奶,虧得您是個明白事理的人,這要是換了那些拐不開彎子的人,早就把朱府給鬧翻天了,朱府裡頭哪裡還能有今天的安寧日子過。”
姨奶奶唉了一聲重重嘆口氣,眼神也跟著黯淡下來。
賈姨娘眼角微挑,嘴邊露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拿起桌上的茶壺將姨奶奶跟前的杯子添滿茶,跟著嘆了口氣又道,“姨奶奶,若不是礙著咱們相交不熟,我早就去府裡看您去了。您可真是真真的好人兒。”
姨奶奶終於聳然動容,緩緩道,“賈姨娘客氣了,什麼相交不相交的,您什麼時候想來府裡玩,派個人來說聲,咱們朱府自當派轎子接您去。”
賈姨娘便笑著道,“早知道姨奶奶也是這樣的心思,我便沒有這樣那樣的顧慮了。姨奶奶,說句您不愛聽的話,我素來直白,您若不愛聽,也不要放在心上,就當我是胡言亂語發瘋忘了去。”
姨奶奶抬頭看著她道,“姨娘有什麼話儘管說。”
賈姨娘抬頭朝四周瞧瞧,見周圍的桌子上並無其他人,這才壓低嗓子道,“姨奶奶,我素聞老夫人是個精明厲害的人,怎麼現在也糊塗起來了?白白的讓一個害死自己兒子的姨娘得了勢,唉。放著您這樣的好人被人欺負了去。”
這樣裡間的話恰好中了姨奶奶的心思,姨奶奶並不去想賈姨娘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只念著這些日子的倒黴事兒沒一個能幫她分憂聽她訴說的,偶然碰到一個肯這樣坦白說話的,倒放開了心思,“唉,姨娘啊,這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誰知道咱們精明的老夫人到底怎麼想的?偌大的朱府,偏偏讓她得了臉去,這樣的陣勢,就連我走在大街上都覺得沒了氣勢,唯恐被人笑話了去。”
賈姨娘同情的看她一眼,又贊同的點了點頭,“虧得姨奶奶您這樣的心思,唉,要不就說您可是個天大的好人,咱們止安城裡也不出一個像您這樣的,老夫人也多虧了有您這般幫襯著。”
姨奶奶嘴角抽動,淡淡笑了笑,面色又沉重起來,“什麼幫襯不幫襯的,只要老夫人能如您這般念一念我的好就好了。”
賈姨娘忽然又壓低了嗓子道,一副好奇心重的模樣,“姨奶奶,咱們這城裡頭還流傳著大少爺回府警告老夫人二少爺不得再娶的事兒,真是越說越蹊蹺,也有說定是有人唸了巫術詛咒二少爺的,也有說定是有人捏了小人喚了大少爺回來的。更有人說指不定是某些人在背地裡搞了什麼鬼,您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姨奶奶眼皮微微一挑,視線對準賈姨娘,見她目裡始終保持著好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