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比以往來的密集的多,我離京之前是把陳孝儒秘密留在了長安城的,誰也不知道。雖然陳孝儒送來的訊息沒有什麼太重要的事,但這密集本身就是一種訊號。”
吳一道點了點頭,然後試探著問:“是……獨孤?”
方解道:“長安城裡,怎麼可能是一個人的事。你在長安城裡的時間比我久的多,對長安城裡隱藏在暗處那些人什麼行事風格比我也瞭解的多。我不在長安城,黑旗軍大部分兵力也不在,所以難免有些人覺得來了機會。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天下快太平了,離天下大定還遠著呢。”
吳一道知道方解在擔心什麼。
他確實比方解還要了解長安城。
那座大城,表面上看起來總是那麼風平浪靜的,可這風平浪靜下面的激流,能把人捲進去吞的臉骨頭渣子都剩不下。長安城不只是大隋的都城,曾經也是大鄭的都城,甚至還是大鄭之前的大周的都城。三朝古都,這城裡暗河中到底藏著多少勢力,誰能說清楚?
表面上看起來,長安城裡那些個世家大戶都已經被方解殺的怕了。可他們那樣的人什麼場面沒見過?幾百上千年來,比方解還敢殺人的又不是沒出現過。
而且吳一道知道方解擔心的根本緣由在哪兒……那些世家大戶的人,始終認為方解是個外人。方解不是出自任何一個派系的人,在那些世家之人看來,哪怕方解是出自敵對派系的都要比方解不是任何派系出身的要好。
因為不管出身任何派系,方解都知道怎麼維護世家的利益。
但是方解,做的太兇了。
方解正在大規模的徹底的剝奪那些世家的利益,將這些利益分給百姓。
吳一道甚至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想到過,這種政策實行之後帶來的巨大矛盾。他早就想透徹了這個問題,好像只有兩個極端可以解決。第一,是這些世家聯合起來,趁著方解不在中原的時候,徹底摧毀方解在中原的根基,然後選一個人出來取代他。第二,是方解用一種殘酷決絕的手段,來徹底打擊那些世家。
這種手段,想想都令人懼怕。
這是一種極難控制的手段,一旦發動起來,只怕連方解自己都控制不了。
到時候,對於整個社會來說可能就是一場災難。不過,這樣的手段能夠簡單直接的在最短的時間讓社會穩定下來,哪怕這是一種極端的畸形的穩定。吳一道正因為能想到方解打算怎麼做,所以他才擔憂才害怕。
因為那種手段一旦開始實施,到時候不是一個人能控制的住的。
他甚至不理解,方解如此的年輕,怎麼會有這樣狠戾決絕的心。
還從沒有人,敢去觸碰千年不變的社會制度。如果說方解這次的爭天下和以往歷史上那麼多次爭天下不一樣,根本就在於之前的動亂紛爭是在不變的社會制度之下的紛爭戰亂。而方解這一次,太徹底太決絕。
方解要爭的,令人心生畏懼。
“會很艱難,很……殘酷。”
吳一道說。
方解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我必須那麼做。要想成功,似乎也只能這樣做。這樣做的好處是讓百姓得到最大的利益。壞處則是……只怕用不了二十年之後,連百姓都會罵我殘暴不仁,罵我獨裁罵我暴戾。”
吳一道能猜測的到,未來的人對方解會是一種怎麼樣的態度。
“如果我贏了。”
方解往後坐了坐,讓自己舒服些:“這個世界會記住我很久,但只怕譭譽參半。即便是我贏了,十幾二十年,最多幾十年之後就會有大部分站出來罵我。如果我輸了,非但死無葬身之地,罵名只怕要背上幾千年。”
“所以,好像我怎麼都不會有特別好的下場。”
他說。
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