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二楚。只不過沒有引火線,這點事情還不足以讓皇帝降罪葉惠徵!而且這魯國公府的火一旦燒起來,必須扯上盈國公府才算作罷,否則……
一副好棋局豈非浪費?
東輯事也是出於這樣的原由,對著魯國公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同雞肋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你覺得怎樣?”獨立窗前,葉貞扭頭看著身後的離歌,面色依舊微白,面頰上的“囚”字刺青顯眼奪目。
“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離歌冷然,依舊是當日那個傲然的女子,眸光沒有半分灰暗。此刻的她已然明白,什麼是隱忍,什麼是殺人於無形。在這宮闈,蠻力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唯有腦子才是至高無上。
葉貞頷首,“你會不會覺得我與他們無異?”
聞言,離歌冷笑兩聲,“慕青有句話說得極好,今日的屠戮是為了來日的不被屠戮。現下不心狠,來日我們都是月兒的下場。”語罷,她縱身輕躍,消失在夜幕中。
葉貞垂眉不語,緩步走出尚宮局。
陰冷的宮道上,昏黃的宮燈左右搖晃,倒映著葉貞冰涼的面孔。坐在望月亭裡,葉貞面無表情,聽著周旁的風掠過自己的耳畔,發出詭異的聲響。
“月兒,是你嗎?”她一個人自言自語,鼻間忽然酸澀,險些掉下淚來。白日裡的望月亭景色極好,就算出了月兒的事情,但無礙宮裡人自由賞景。這宮裡哪裡不曾死過人,誰又何曾上過心,大抵都習以為常。
不覺冷笑,“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像你這樣的真心待我,不帶任何目的,只當我是親人。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吧!”
她抬頭看見頂上一輪明月,眼底的光如月清冷,“你若有心,就出來見見我吧。咱姐妹兩說說話,你說好不好?”
“她若有心,只會遠遠守著你。”一聲清冷的回應,伴隨著低沉的腳步聲,銀色的面具在月色下綻放著冰涼的光澤。
“是嗎?”葉貞睨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你不想說點什麼?”風陰站在她身後,看著她靜止的腳步,還有冰冷的背影。他知道,她為何這般冷漠,那個叫月兒的女子死去,連帶著她留在宮闈裡最後的希望都覆滅。她恨這個皇宮,恨這裡的所有人,可是她無法出去,因為她還有滿身的血債要討回。
所以她最恨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只是,她再也不想將自己的希望付諸於任何人身上。
“請轉告皇上,他要的,我一定會做到,這是我欠他的。以後……各安天涯吧!”葉貞說最後那一句話的時候,覺得心口有刀刃狠狠的宰割,那種鮮血淋漓而不能掙扎,不可掙扎的痛楚,沒有人會懂。
他低眉,卻看見她的手,還是不經意的撫上了玉腕的紅絲線。終歸還是捨不得扯斷,到底她再堅強也是個女子,十六歲的如花歲月。躺在娘懷也嬌嫩的女子,如今孱弱的雙肩,揹負得太多,她卻從不肯軟弱,不敢軟弱。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軟弱代表什麼。死亡的代價,她早已承受不起。
羽睫垂下,她冷了面孔。
誰知背上一暖,卻是風陰從身後環住了她的雙肩,他的下顎抵在她的肩胛處,而後溫熱的面頰貼著她冰涼的臉。清冷的月光下,她聽見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放手。”她無溫的開口,不做任何反應。
他凝了眉,卻愈發將她抱得生緊,“就一會。”
“還有必要嗎?”葉貞垂下眸子,“從一開始……就不該開始。”
她聽見他深呼吸的聲音,而後肩膀上的手,緩緩鬆開,他抬步走到她的面前,定定的注視著她平靜得毫無波瀾的臉。銀色的面具下,那雙冰冷幽暗的眸子終於綻放出微弱的亮光,若螢火之光,讓人挪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