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憐心軟,攔住了菱香,只道,“她如今心情不好,你便別吵她,我們一起送她回屋休息會兒吧。”
菱香咬唇點了點頭,兩人一同扶著晴雪下了車轎,卻見尉遲痕還候在那裡。
雙手負後,那雙深邃的眸一直鎖在她身上,尉遲痕靜靜站著,也不主動靠近,當看到她眼底近乎死灰的顏色時,心,擰得窒息。
林靜姝一直跟在後面的車轎裡,先一步下了車轎站在尉遲痕身邊,當看到晴雪身上的狼狽時,心中卻愈發得意了起來。
看吧,你之於他到底只是一時的玩物,時間久了便會厭倦。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裡,有同情的,有得意的,太多太多的複雜,穆晴雪只覺得很想笑,眸略微抬起,當看到他緊蹙的眉心時,她的確這樣做了,笑得燦爛無比……
認識她這麼久,他從未見過這般笑容,眉眼彎彎,那略顯蒼白的唇也愈發動人了些,若是換一個場景,他也許會欣慰,可如今,心情反而更加沉重,當意識到什麼的時候,他眯起眸,邁出的步子卻驀然停在原地……
四周,微微有些亂了,垂憐亦是震驚地瞪大雙眸,剛剛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那側妃竟就掙開她的手,撞上王府門口的石像。
如今,她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雙眼緊閉。
垂憐失神地望向那個男人,他亦是脊背僵直地站在原地,伴著風過,連雙手都在抖……
很好,穆晴雪,你竟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折磨我。
真的,很好。
*
寢房裡,燭火搖曳,彷彿被風一吹就滅。
一道身影筆直地站在那裡,不發一語,只剩下一雙黑眸盯著床上昏迷的女子,泛著陣陣柔和。
垂憐推門而入,見到這番景象,眼底溢位幾絲心疼,“爺,御醫們都說側妃娘娘沒事,您別太擔心,先吃點東西吧。”
他沒說話,只是走近床榻,握住了那隻泛著涼意的手。
垂憐皺眉,又要說話,“爺,您……”
“本王就在這裡,等她醒來再一起用膳,你們先下去。”眸光深邃,他見她額前髮絲微亂,便伸手去撫弄,目光落在她額上潔白的紗布上染了紅跡,終而苦澀一笑。
他記得的,記得那時她眼底的絕望,明明對他百般哀求,他卻是不做理會,強行進入了她乾澀的身體,她痛得撕心裂肺,他亦是。
現在,她一定更恨他了吧?
御醫都說不過一個時辰她便會醒來,可如今,他站在這裡,等了她兩個時辰,她卻依舊閉著眼,殘忍地不給他一絲回應。
也許,她根本就不想醒來,如同她撞上石像那時的堅決。
尉遲痕垂下眸,眼底有一瞬間的無助,緊緊握著她的手,臉上的落寞也越來越深,“真的,就沒辦法愛上我嗎?”
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那股挫敗感,在她身上,他幾乎花了所有的心思想討得她歡心,心情好的時候她會給他一絲希望,卻在碰上那個人的時候,全數毀滅。
從未想過在愛情裡,他會敗得如此透徹,還沒開始,就彷彿已經結束。
“他,有什麼好……”值得你為他,放棄所有。
尉遲痕失笑,心裡頭泛著酸楚,依舊兀自給了答案,“他對你一點也不好。如果愛你,怎麼捨得讓你嫁給我,如果愛你,又怎麼會讓我輕而易舉地從他身邊帶走你,欺負你呢?”
隨即,他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也不好,明明想要哄你開心,讓你快快樂樂一輩子待在我身邊不走的,卻還是……放任自己傷害了你。”
“我不奢望你能原諒,像我這種活在地獄裡的人,也不值得被你原諒,只要你以後別再做傻事,好好活著,我便不逼你做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