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單人書桌,油漆脫落,露出斑斑木紋。
書桌上只有一隻相片夾,赤明漫不經心地拿起來看。這是一張三人合影,秦名看上去還蠻精神的,不像現在這樣憔悴,龍嫂風韻猶存,一臉幸福地扶著前面的少年。
照片上的少年,顯得很開心的樣子,長相很普通,唯一與眾不同的,是眼睛裡閃爍著倔強的光芒。
一張單人床上罩著被單,赤明坐在床沿閉目沉思。
龍嫂在廚房裡忙碌著,很快,她拎著一個飯盒出來,走進兒子的房間,對赤明說道:“你……你要是肚子餓了,廚房裡有飯菜,不用等我們回來,到了中午你就先吃,我去給小天送飯·”
赤明從來沒有過家的感覺,也從來沒有和凡人在一起生活過,對所有的一切都覺得非常新奇,他點頭道:“啊、龍嫂你去吧,嗯,我在家裡等著。”說完邪邪地一笑。
龍嫂的心思全在兒子身上,覺得赤明的笑容有點怪,也沒有多想,轉身出門而去。
赤明的身形隨即消失在房間裡,他隱身跟著龍嫂出去了。
龍嫂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她手裡拎著塑膠袋,一隻手不時地擦著眼睛。赤明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後面,好奇地跟著她向前走。
自從修神以後,赤明幾乎沒有和凡人交往過,他認識的人至少也是修真高手,仙人和古仙人認識得更多,所以他很不理解龍嫂為什麼要哭泣。
龍嫂走了很久,赤明恨不得上前託著她走,速度實在太慢了。龍嫂的腿腳不好,好不容易搭乘上一輛公車,速度才算稍微快一點。赤明飛到公車的車頂上,見龍嫂到站下車,他也跟著飄然而下。沿著大街走不多遠,龍嫂進了一家醫院。
赤明看見秦名隊長時,龍嫂才剛剛定出電梯。
秦名鐵青著臉站在病房裡,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坐在床沿,手臂上打著石膏,低著頭看著地,一隻腳無意識地在地上劃來劃去。
只聽秦名怒氣衝衝地說道:“我說了多少次,不要動架,能忍……你就忍忍,小天,你是大人了,不要還像一個孩子……唉,你要氣死父母嗎?”
秦小天突然抬起頭來,忿忿不平地說道:“我忍?我已經忍很久了,莫名其妙地找茬,莫名其妙地護罵,我只回了一句嘴,他們就像瘋狗一樣打人……憑什麼我要讓他們欺負!既然他們先動手……我……”他一眼看見龍嫂進門,便不再說下去。
龍嫂滿臉苦澀,她走到秦小天身前,伸手摸摸他手臂上的石膏,說道:“小天,還疼嗎?”
秦小天倔強的神情立即消失,他搖搖頭,輕聲道:“媽,對不起。”
龍嫂偷偷擦了一下淚水,說道:“小天,餓了吧,先吃飯。”
秦名摘下帽子,長嘆一聲:“唉……”
赤明清晰地體會到這一家三口的感情,父親的焦慮和鬱悶,母親的無奈和傷心,兒子的憤怒和難過,這對他來說非常新鮮,是他很少能體會到的情感變化。
門外進來兩個員警,其中一個說道:“秦隊長,你也在啊?”
秦名臉色大變,說道:“呂隊長,怎麼是你?”
呂隊長說道:“這是拘捕令,秦隊長,很抱歉,我是在執行公務。”
宣讀了拘捕令後,呂隊長身後的那個員警掏出了手銬。
秦小天輕蔑地冷笑一聲,伸出被石膏固定的手臂,一言不發地看著那個員警。
秦名使勁捏著帽子,也是一言不發,龍嫂忍不住悄聲啜泣。
呂隊長搖頭道:“不用銬了,他不會逃的。”
秦小天站起身來,輕輕擦去龍嫂的眼淚,說道:“媽,沒事的,別難過。”他看了一眼秦名,轉身向門外走去。
龍嫂拿著飯盒,哭道:“小天,飯盒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