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擬致各省府注重水利行政及指示國民經濟建設要點一電,自晨九時著手至下午四時僅成其半,心思拙滯,不能下筆,因此文同一題材已重寫三次也,遂暫置不復再寫,往山下散步約四十分鐘而歸,覺汗出呼水擦身,晚飯後繼續為之,至十時卅分始完,內容夾雜、文字之惡劣,為餘生平所僅有,思之悵然……
陳佈雷還只是寫指示國民經濟要點等一般檔案,尚且&ldo;心思拙滯,不能下筆&rdo;,&ldo;思之悵然&rdo;,如果政治性大文章,有時那就更加難以下筆了;試想,一個人,一年到頭,整天到晚,絞盡腦汁,為蔣介石一個人寫文章,蔣介石此人並非文盲,也有文字水平,但他是一個搞政治的人,他有他的思路,叫陳佈雷改來改去,有時改了十七八遍,這叫任何一個人也受不了,有時非要按蔣介石的思路去寫,陳佈雷內心之痛苦可想而知,所以他只好徒呼&ldo;餘今日之言論思想,不能自作主張、軀殼和靈魂,已漸為他人一體。&rdo;過了兩天,8月9日日記中又有一記載:&ldo;……委員長核定致各省政府治水利及國民經濟建設之電稿即交&tis;&tis;等(字跡不清),分繕數份,下午四時拍發,一面專送中央通訊社發表,並交與秘書譯英文,數月來幾經斟酌之一篇難文章,今日告一段落,心中為之一快,然此後如何實行,又一難題也。&rdo;這篇難題文章算暫時批准透過了,可是今後還有&ldo;難題&rdo;,此難題包含兩層意思,一是官樣文章是否能實行?一是今後這種難題文章是否還有,陳佈雷後來還是碰到許多次,陳佈雷所以心中始終想脫離侍從室,跳出這一圈子,這種心跡,在日記中多有反映,何況不僅僅是寫文章,還有政治圈子中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更使這個書生難於應付,如1935年11日30日日記中記載了&ldo;一中全會後之中樞政局兼華北情形&rdo;有一段記載特別明顯:
……鄒海濱先生來訪提出意見十項,除積極對外及中樞改造外,其餘皆為人事問題,而蔣先生有所要求予,不願參加意見,允為轉達,但心中非常不快,以為天下最苦之人莫過於有權可以給人一些什麼的人,而天下最舒服的人乃是昂頭天外可以伸手向人家要求什麼之人也。趁火打劫有挾而求則又當別論矣,對付此等人之辦法唯有請君入甕,使之易位而處,俾不復得站在圈子以外,以名位自居而也要嘗嘗&ldo;被人家等逼迫,被人家責罵,還要忍氣吞聲來敷衍人家&rdo;之痛苦,但自民國十六年以來,更迭上下亦既多矣,忽而參加中樞,不負責任而去,忽而倦於反對,又思不負責而來最醜劣之局面,無過於民國二十一年之春,然而當時拂袖離京,置國家於孤注一擲之政治家,至今仍腆然列中樞要地,而不知愧也,此負責者所以終不能將國事整理之總原因歟,在政治舞臺靜觀若干年,大抵皆&ldo;只見和尚吃饅頭,沒有看見和尚受戒&rdo;之垂涎者流,苟知僧必受戒,此次中委選舉,亦不致光怪陸離,有此現象,至如餘者明知做了和尚必須受戒,且自知這一副皮肉是禁不起灼熱的香來燃燒,但亦不知不覺間被動的剃度了,做一名啼笑皆不由己之香燈侍者,真不知前生作了什麼孽,乃蒙此不白之大冤也。……十二時寢。
陳佈雷編《西安半月記》之謎(2)
這一長段日記並非是指蔣介石,而是指中樞中一翻來覆去之大政客,我疑是指汪精衛,因有十幾字被用墨筆塗掉了,這一段日記的關鍵是陳佈雷自省&ldo;做了和尚必須受戒&rdo;可是&ldo;自知這一副皮肉禁不起灼熱的香來燃燒&rdo;,&ldo;但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