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捂額,一直覺著這趙娚什麼都好,就是愛哭的毛病讓她招架不得,正想安慰兩句,卻見趙娚臉色一白,竟是以袖掩口嘔了起來。
孟姜眉梢跳了又跳,莫不是她在外兩日,臉染風塵身有塵灰讓她噁心了,卻見阿復奔上前來扶住趙娚,道:“眼下那秦質子已捉回,公主也已平安歸來,王后當安心了才是……身懷王子,快回宮養著啊!”
“身懷王子!?”
孟姜愣了一愣,這才留意平常衣飾端整,一絲不苟的趙娚,今日這身寬袍華服竟是將那腰帶系得鬆散,顯是怕傷著那腹中骨肉,忙也抬手去扶她回宮,道:“先前沒聽你說起?快,快,回去歇著!”……
趙娚乏累的在席上淺坐,輕撫撫微隆的小腹,笑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醫人查過,說有四月了,這還多虧妹妹,若不是你常來我宮中走動,我先前也沒那麼些機會見著大王,更不能有這孩子……”,說著便又上了些酸,蒼白著臉色嘔了好一陣子……
孟姜看得額角大跳,女人孕育生子果然是辛苦得很,但趙娚卻是帶著幸福笑意,握著孟姜的手放在她腹上,笑道:“妹妹,你摸摸,這孩子是不是在動,是不是很頑皮啊?”……
孟姜扯扯嘴角,很想說句實話,四個月而已,並沒感覺到動啊,又怕這話說出嚇到趙娚。出山這麼些時日,學會了不少人情世故,該說的不該說的,總是要多在喉間囫圇一遍,雖說這般瞻前顧後活得著實累些,但也不由覺著自己越發像個人了,便是一臉肅色的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在動呢,在動呢,定是很頑皮,很頑皮……”
趙娚聞言,臉上笑意更濃,道:“只是不知是個兒子還是女兒?”
“這個嘛,這個……”
孟姜一時不知怎麼答話,倒是阿復捧來安胎的湯水,笑道:“這頑皮啊,那肯定就是個王子了!”
趙娚微微淡笑,眼底卻又有些難掩的憂慮,道:“希望是吧,若能生個兒子,我也算不負我家國重託!”……
這話說得苦澀,聽得趙娚的陪嫁宮人都是一陣心酸。孟姜此前便聽阿復說起過,趙娚是趙國的公主,嫁來聯姻,也不過是楚趙聯盟的一顆棋子,她若能生下兒子,楚趙將來自是多了一層對抗秦國的固性,可若是生不出兒子,這兩國之間本就單薄的聯盟便越發的不堪一擊。這亂世之間,誰都活得不易……
趙娚體弱孕吐得格外厲害,醫人來了兩三撥,趙娚有孕的訊息便在宮中轉眼傳了開來,這如平地驚雷,炸得那些姬妾三三兩兩的結伴前來問候,容色帶笑,話語恭祝,但實則也不過或恨或妒罷了。
“母后,母后,你是要生小弟弟了麼?”
孟姜剛陪趙娚用過膳食,便見肥滾滾一物滾了過來,幾日不見,越發肥了,不是熊欖那小崽子還有誰。
見了熊欖前來,一向穩重的阿復臉色都不由微變。先前趙娚未孕,熊懷因寵愛秀姬便有意立熊欖為太子,熊懷本還打算著巡軍歸來時便讓趙娚將熊欖收在膝下,掛上嫡子的頭銜,以求個名正言順。
這事全宮上下皆知,那秀姬便也時不時帶這小崽子裝模作樣的過來走動,可眼下趙娚懷了身孕,若是個王子,那可才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將來的楚王,以秀姬的脾性手段哪能輕易放掉這煮熟一半的鴨子。若縱這小崽子跳鬧,撞到趙娚怎麼得了……
阿復尋思到此,悄撞了撞孟姜的手臂,示意她擋上一擋,畢竟這宮中上下也唯有“王妹”才是這小崽子剋星。
孟姜剛吃的過飽,此時看見熊欖那小崽子就更覺肥膩,揮手瞪眼道:“出去玩去!”
“欖兒前來,母后很高興!”
眼見熊欖癟嘴要哭,趙娚忙將熊欖拉了過來,讓宮人拿來些果品給熊欖,慈愛的哄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