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仍漫在口腔裡,只是粘得難受。
杜衡又眨了眨眼,仍是認認真真地問:“灶糖。不好吃麼?”
“可,可你沒說它,它這樣粘!”
“咦?你不知道麼?”杜衡微微笑起來,略略詫異地答,“這糖便是拿來粘灶神爺的嘴的呀。”
他偏了偏頭,好整以暇地看狐狸糾結的樣子,頗有些開懷地道:“是你貪嘴吃這樣多,你也不看看,我就沒吃多少。”
是是是,都怪我這張嘴!狐狸恨恨地想,懊惱地別開了臉,齜牙咧嘴:哼!誤事!杜衡那哪是略略詫異,分明是故作詫異,枉自己一直當他是個呆子,不想也有這樣精明的一日!認栽!
狐狸內心忿忿,眼前卻忽然出現了杜衡靠近的臉,然後嘴上就又一個溫軟的物體貼了上來。
杜衡靈活地在他口中逡巡了一週,慢慢地退了開來,眼裡噙著笑,那神色彷彿能把玉雪消融一般暖,暈到血肉筋脈中,延進五臟六腑,在心裡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補償你的。”杜衡盯著狐狸的眼睛,一刻也不放鬆:“這是我嘗過,最甜的灶糖。”
狐狸別過了臉,哼了一聲,心裡怦怦跳了起來。
說出來做什麼……其實,這也是,我嘗過的,最甜的灶糖……
正式寄居第一日
“起了麼?”當杜衡把雞蛋糕熱了第三次,且眼看著它又要涼了的時候,終於推開了狐狸的房門:“我有事兒要到山下去,你再不起來,就沒有熱的飯菜吃了。”
狐狸連頭帶腳都蒙在被子裡,哼也不哼一聲。
杜衡驚奇地嘟囔了句:“還在睡?你當真不是豬妖麼?太陽都曬到臀尖了。”
被子震抖了一下,隱隱傳出格格的磨牙聲。
杜衡見狀,也只有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了句:“雞蛋糕在廚房裡,你趁早起來,趁熱吃了,我要下山去,你自己小心些。”說罷,慢慢帶上房門。
狐狸豎著耳朵聽動靜,見他關了門,正要躥起來,誰知房門啪地一下又打了開,他渾身一哆嗦,噌地鑽回被子裡,裝模作樣地躺著,眼睛眯著一條縫,看杜衡的動靜。
杜衡探進半隻腦袋,頭髮隨意挽在腦後,有幾綹散了下來,垂在肩頭,被風拂的柔軟,身後的陽光燦燦,金絲一樣籠在他身上,他揹著光站著,可眼睛卻格外清澈璨亮。
狐狸偷眼瞧著他的眼睛,突然想到,看著他的眼神,就知道是個極容易受騙的。可狐狸卻不自覺笑了起來:只怕瞧了他的眼神,連開口去騙都做不出了。
杜衡不知道狐狸心裡想什麼,甚至也不確定狐狸究竟醒了沒,只輕聲地又交代了一遍:“你白天隨意出去轉轉也好,只是別去的太遠,畢竟法力還不曾恢復全,還有……晚上,千萬要記得回來。”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轉出一線希冀的感覺。
狐狸聽的心軟,心裡暗暗嘀咕了句:怕什麼……我也沒說我要偷偷溜走不是……
他的尖耳朵動動,聽杜衡的腳步聲一點兒一點兒遠了,聽院子的柵欄門吱呀的闔上,聽屋外的草簌簌的動,那人衣襬摩挲出的聲響淡到捉捕不到,聽有涼風拂過瓊花樹頂,花瓣和樹葉盤旋著墜下來。
他徹底地放了心,咻一下掀了被子跳下來,直直就往廚房裡奔去:“餓死了餓死了。”
灶臺裡的火還未曾熄,燃著一簇,閃閃爍爍地跳動。
狐狸循著香味兒,找到溫在灶上蒸籠裡的雞蛋蒸糕,心滿意足地笑了笑,伸長了爪子,小心翼翼把碗掂出來,正打算拿到院子裡去吃,突然瞥見灶臺裡的火仍在爍爍地明滅著,他便撇了撇嘴站了住,一面用暖糕捂著手,一面斜眼去瞧那縷跳躍的小火苗。
杜衡往灶臺里加的柴少,只點了小火,大約只是為了暖那塊糕,就算放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