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側臉上，悲傷終於散發出來，怔怔的，連瞳孔都沒了視線，滿目模糊。
“我在小竹峰上，整整十年，每天都看著她，抱著你給的那個杯子入睡。每一次大竹峰上有訊息傳來，她都樂的跟傻子似的，跟我說著你的事情。”
“你知道她那麼努力的修行，是為了什麼嗎？她說你修為太高，你心裡有事，她想幫你，於是每一絲時光都花在了修行上，比任何人都刻苦努力，只想跟上你的腳步。”
“從西方大澤回來，她說，縱然不能跟你在一起，知道你關心她，就夠了。”
一字一句，從安靜的靜室裡傳來，關明玉怔在門口，默默聽著。在他背後，小狐狸原本安靜的面孔掙的通紅。
“她那麼愛你，你就準備這樣拍拍屁股跑了。”
“你這個混蛋，當初就該死在天劫下！”
小狐狸的眼中似有淚光閃動，激昂的聲音終於低了下來，如哭泣如述說一般：“這些話，她永遠不會對你說。但她眼裡口裡心裡，心心念念都是你。”
“你難道，就真的不管她了麼？”
“關師兄，縱然你要走了，也要給她一個交代。”
關明玉默然無聲，陽光灑下，將這清幽的山谷變得更加安靜，只剩下被拉長的身影，顯得單調卻又悠長。
白喬靜靜的看著他，他靜靜的站在門邊，一直這樣站著，很久很久。
“白喬。”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終於緩緩說道，“我應該謝謝你。”
白喬霍然抬頭，搖頭道：“謝我幹什麼，你應該去找她。”
他的聲音低低傳來：“我知道，我其實都知道。以我的修行，整個青雲山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只是我自己裝作不知道罷了。”
“白喬，你見到雪琪，幫我告訴她，我在那口古井裡看到的，也是她。”
“但我必須要走，向師姐還等著我去救，我也不想要獨自一人到白頭。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好多責任沒完成，甚至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他的聲音激烈起來，站在門邊，沒有回頭。
“你告訴她，讓她等我，終有一天，我會給她一個交代。”
“若我負了她，我會拿命來還。”
他猛然拉開門，朝這荒蕪的山外，走了出去。陽光之下，他的背影略顯佝僂，眨眼之間，消失在了天空之外。
白喬怔怔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良久之後，終於嘆了口氣。然後她轉過身，輕輕開啟旁邊的那一扇暗門。
暗門之後，那原本應該是冷若冰霜美若精靈的絕色女子，已經潸然淚下。
白喬走上去，輕輕抱住她道：“陸姐姐，他走了。”
陸雪琪再也控制不住，白皙的臉上滿是哀傷，連天地都失色了幾分，抽泣著哭出聲來，抱住小狐狸，聲音顫抖著，壓抑的聲音更顯悲傷：“嗯，我知道。”
她抱著白喬，一聲聲抽泣傳來，壓抑的呼吸將她包裹，她一邊哭著，喃喃自語道：“以他的修行，怎麼會發現不了我？”
“白喬，謝謝你，若不是借你之口，這些話，我永遠不敢對他說。”
“他早就知道我在這裡，最後那些話，都是說給我聽的……”
白喬抱住她，拍著她顫抖的背，也是哭了出來：“關師兄，他真能狠下心來……”
陸雪琪搖著頭，語氣哀傷卻空洞，用力的抽了口氣，抹掉臉上的淚花，微笑起來，那夾著淡淡淚痕的臉龐和抽泣之聲，如同哭泣的女神，在她耳邊輕輕說著，又像是對自己說著：“他有他的責任，我只知道，他在那口井裡看到的是我。他答應了我，要給我一個交代的……”
“我會等他的……”
她低低的述說著，眼淚再次滑落下來，死死的咬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