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遠也鞭長莫及,搬去鎮上,對面是裴徵他們,不用擔心旁人說三道四,看邱老爹猶豫,沈聰又道,“阿諾他們還是住在這邊,小洛要去鎮上唸書,你跟著去鎮上,豔兒忙的時候,您也能幫著照顧大丫和小峰。”
邱老爹擰著眉,坐上牛車,視線落在籮筐裡的臘腸上,猶豫道,“我想想吧,豔兒身邊真沒人,我跟著去照顧他。”邱家那邊,大家不往來了,因著沈聰在縣衙,不得不對他好臉色,他見慣了冷言冷語,對他們巴結的態度不甚喜歡,搬去鎮上,離遠了也好。
家裡沒什麼事兒,沈芸諾專心伺候邱豔坐月子,裴老頭死訊傳來,沈聰和裴徵拉著臘腸去鎮上了,昨日通路,沈聰和裴徵迫不及待去了鎮上,家裡兩輛牛車被拉走了,見韓梅眼角雖然掛著淚痕,臉上卻沒有多大地傷心,沈芸諾回頭看了眼屋子,“大嫂,小洛爹和舅舅不在,屋子裡沒人,我走不開,你先回去,待會等他們回來了再說吧。”
裴老頭害她和小洛的事兒不是多大的秘密,她晚到一會兒沒什麼,家裡有白布,待會替小洛纏在身上就成,邱豔坐月子,她是走不開的。
韓梅撇撇嘴,心底不以為然,實際上,裴老頭還有一口氣,想要見裴徵和裴娟,裴俊擔心裴徵不來,這才叫她這般說的,既然人不在,裴老頭心思落了空,也不是她的事兒了,韓梅轉身離開,冷冷道,“成,之後再說吧。”
裴老頭罵得厲害,如今嗓音都啞了,屋子裡,充斥著濃濃的憂傷,裴勇和裴俊跪在地上,小木他們跪在身上,裴老頭坐在床上,背後靠著看不清顏色的枕頭,聲音低沉沙啞,“我就知道你們狼心狗肺的,老大沒個主見,老二頂不住事,老三吃裡扒外,老四性子軟,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一輩子怎麼就養了一群窩囊廢啊……”
宋氏坐在邊上,目光呆滯,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好似他們說的話和她無關,眼神空洞的望著外邊的院子,突然開口道,“老頭子,算了吧,都這時候了,何不放下過往,好好過最後一點日子。”
早上,她給裴老頭送飯,裴老頭比往常都精神,一大把年紀了,她哪會不清楚其中意味著什麼,叫了裴勇裴俊進屋,說了裴老頭的事兒,沒想著,裴老頭半分不肯收斂。
聽著這話,裴老頭怔忡了下,臉色僵硬,神采奕奕的臉漸漸黑了下來,裴勇裴俊不知所措,卻看裴老頭張了張嘴,朝裴勇裴俊伸手,兩人急忙上前,握住他瘦得不成樣子的手,眼眶通紅,“爹,您別說了,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裴老頭搖頭,淚珠子一顆一顆的掉落,他們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有宋氏明白,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明白,他即使閉上嘴,也沒有多少時辰可以活了,他只是不想,不想他們就這麼忘記了他,頓時,瞳仁急劇收縮,緊著掌心的兩隻手,心裡蔓延起無邊恐懼,用盡最後力氣喊道,“老大,老四,不要,不要忘記爹啊……”
哪怕想不起他的好也要念著他的壞,如此而已。
哪怕他用盡全身力氣,聽在裴勇裴俊耳朵裡,也是極為小聲的一句,韓梅進屋,見著此番情景,說了裴徵不在家的事兒,“三弟和小洛舅舅去鎮上了……”
語聲一落,見那隻枯黃得發黑的手漸漸落下,裴老頭緩緩的閉上了眼,裴勇眼角氤氳起一圈水霧,拉住裴老頭的手,慢慢低下頭去,一時之間,屋子裡只有小聲的啜泣聲。
中午還不見裴徵和沈聰回來,昨日村子裡有人說通路了,具體的情形沈芸諾沒聽說,她擔心裴徵他們在路上遇著什麼事兒,那麼多臘腸,她心裡害怕起來,不敢讓邱豔跟著擔心,站在院門口,翹首以盼的張望著。
許久,才見著視野中出現了輛牛車,她得心頓時提了起來,不待牛車過來,她已跑了出去,牛車上是疊在一起的籮筐,只有沈聰,不見裴徵人影,沈聰見她面色著急,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