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最後問他的那句話,他當時只是簡單的回覆了一句,“想過”。
由作聽了簡離的答覆,便不再追問其他的什麼,點了點頭就同簡離作別,行了禮就退下了。
簡離每走一步路,他自己心底的聲音都無限擴大,糾結反覆。
人多眼雜,她又是當著兩人的面殺人的,我根本保不住她,除了送她下去,我別無選擇,至於生死安危,我當時根本想不到。
她原本就是我帶回來的,如果沒有我,她早就在那個冬天凍死了,她自己也是這樣說的,那我讓她為我做些事情,有什麼不可以嗎?
我沒有逼迫她,她明明有選擇離開的機會,是她自己要留下的,既然如此,我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嗎?
如今她很好,有了能力,保護自己的能力,保護別人的能力,和以前相比,她如今有了更多可以行使的權力,這一切,都是我給的,我沒有對不起她,沒有…
冷風瑟瑟,不知道從哪裡帶來的沙迎面而來,簡離抬袖擋了一把,放下袖子的時候,看見了於蘅薏獨自一人,正向著自己走過來,他便站在原地,問了一句,“夜深了,你住處與這裡相反,怎麼到這邊來了?”。
於蘅薏已經有好些時候,沒有在這樣的夜裡見到簡離了,她知道簡離有獨處九曲池的習慣,既然他不來見自己,那她就自己來找他了,她不敢走到九曲池去找他,就待在這邊的亭子等候,只等看見簡離的人,她就過來“偶遇”。
簡離見她久不回話,便瞟了她的臉幾眼,只見她臉色蒼白,上下牙齒還在打顫,明顯就是受涼了,再看她穿的衣裳還是簡單的薄衫長褂,都沒披件斗篷,他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脖子,冰涼冰涼的,嘆口氣後,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
“怎麼這樣不愛惜自己,明明冷得不行,出來了,也不加件衣裳”,簡離聲音冷冷的,但也透出了兩分關切。
簡離給於蘅薏披外套的時候,她扭了兩下,帶著顫音嘟囔了一句,“殿下彆著涼了,我不冷”。
“別動!”,簡離瞪了於蘅薏一眼,又按住了她的雙肩,給她披好衣裳後,又問道,“你的丫鬟呢?不跟著你,也不提醒你多穿件衣裳?”。
一件帶著溫度的衣裳披下來,於蘅薏自外到內的感受著這份溫暖,聽著簡離的問話,她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出來轉悠轉悠,散步消食,我說了很快回去,就沒讓人跟著”。
雖然一聽就是假話,但是簡離不打算刨根問底,他隨口道,“不早了,你轉悠夠了就快些回去,本殿還有事,就先走了”。
於蘅薏不是聽不出簡離話裡的敷衍,看著簡離大步離開的背影,她咬唇跺了跺腳,快步追上去,從後面一把抱住他,著急又卑微的說了一句,“殿下別走,我是來見你的,我等了很久,就是為了和你說說話,你不要走,至少不要這麼快的走掉,好不好?好不好?”。
因為動作幅度大,剛披上沒多久的衣裳也隨之滑落到地上,可是眼下她顧及不到這點。
簡離低頭看著腰上的兩隻小手,十指緊扣,似乎不打算輕易放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先鬆開,要說什麼話,為該面對面說才對”。
於蘅薏有些猶豫,但她一有了鬆動,簡離就輕易掙脫了,他快速轉身並一把將於蘅薏攬進自己懷裡,他的下巴頂在她的額頭尖上,“你不想本殿走,那你原本想說什麼的?”。
原本準備了說不完的話,都被這一刻的激動衝撞得一句也不剩,於蘅薏這近乎一年的委屈壓抑都消散在了簡離這一刻的柔情裡,她癟著嘴巴,抖了片刻也還是沒說出一句話,反倒哭出了聲來。
簡離大掌撫上於蘅薏的後腦,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不足十步遠的扶晞,確定對方正在和自己對視後,他也不出聲,只做了個嘴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