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柏來尋我時,我正獨自一人站在陽臺上發呆,他將外套脫了下來,罩在我身上。
他說:“外面風大,小心著涼。”
我不看他,聲音淡淡,“又沒有他人在場,你就不需要這樣了吧!”
段柏的手一滯,眼底閃過一絲尷尬,轉瞬消失不見。他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他說:“誰說沒有他人?你心裡可是住了一個人,我得演給他看。”
我嗤笑,說:“隨便你。”
段柏的手撐在欄杆上,望著那濃稠的夜色,心底是無限感傷,他聲音有些疲倦地說:“我們回去吧!”
我看他,問:“婚禮這麼快就結束了?”
段柏會看我,眼眸之中是我看不透的色彩,他說:“新娘跑了,新郎官去追了,你說這婚結得成嗎?”
我微微吃驚,難不成是因為剛才……
我忙問:“怎麼回事?”
段柏解釋,“一場政治聯姻罷了,你自己都親身經歷過,應當見怪不怪了,怎麼反應這麼強烈?”
我別過頭,不看他。段柏伸手拉我,我不得已,正視他。
他說:“我很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麼不逃?”
段柏的話,擲地有聲,一字一句,像是打在我的心底。
我笑出聲來,說:“這個問題真好笑,你以為我不想逃嗎?可是我逃得掉嗎?”
段柏整個身軀就這樣壓了過來,我被逼仄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他的手扶著我的腰,問道,你說:“我真就這麼讓你厭惡嗎?真就讓你連一句謊都不願意撒嗎?”
我的話毫不客氣,我說:“那是自然,不然我不會這樣痛苦。”
段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腔內的那團火中熊熊燃燒著,他保不齊不會燒到我身上。他退後了一步,讓我得以有自由活動的區域,他指著通往一樓的樓梯口方向,說道:“你給我滾。”
滾就滾,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我沒看他一眼,轉身就離開。
第六章
我對著遠處正向我駛來的計程車招手,滿心歡喜地以為它會給我停下來的,結果,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它從我眼前開走。
我氣得直跺腳,脫掉了高跟鞋,往公路中央丟去。
從段柏身邊負氣離開,出了這酒店,在這條公路上,我攔了有好幾輛計程車了,不是裡面有人,就是人家司機根本就把我當透明的,徑直從我身邊開過去了。
這酒店,建得這地方根本就不是個好位置,人跡罕至的,真當自己是開桃花源的啊?
我光著腳,在公路上走,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腳下踩著的,或許根本就不是路,而是懸崖,只要我一個不小心,便會墜入萬丈深淵。
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見著一草坪,也不管旁邊有沒有豎著“請勿踐踏小草,小草也會疼”的提示語,彎腰便坐了下去。
我是真的累了。
不知是因為這段路,還因為自己人生的這段路。我一直走得不順心,一直過得不開心。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噩夢一樣的三年啊!這三年來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是什麼在支撐著自己,得以有苦苦掙扎的勇氣呢?
是他嗎?
是他嗎?
是他吧!
一定是的。
除了他,我還有什麼緣由肯去忍受那一切不幸的存在呢?沒有他,我哪裡來的信念支撐著自己走到今天這一天呢?
夜有些沉了,風有些重了,衣衫單薄的我,有些冷了。
我蜷縮成一團,抱著雙腿仰望夜空的繁星。
一顆,兩顆,三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