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交疊,交疊,反覆在我腦海中上映,我的頭好疼,好疼,像是要炸裂開來一樣。
我掙扎著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段柏守在我身邊,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他沒有拋下我,他沒有。
段柏扶著我起身,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嗎?”
我說:“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父親病重,有著與他一樣罕見熊貓血的我打掉了孩子,只為了能救我的父親,夢中得知了這一切的你變得好可怕,你說我殺了你的孩子,就該為他償命。”
段柏微微一笑,話語輕鬆,試圖讓我放寬心,他說:“不會的,那只是一個夢。”
可是那個夢境太過真實了,讓我忍不住問:“如果夢境成真了怎麼辦?”
段柏的表情一滯,他呆愣了一下,然後說:“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孩子的。”
因為那個亂七八糟的夢境,我突然有些茫然了起來,問道:“我們還會有以後嗎?什麼時候才算以後呢?”
段柏將我抱在懷裡,說道:“小傻瓜。”
我抱著他,緊緊地,生怕一鬆手,他就會像我夢境裡一樣溜走。
第六十一章
不對呀!不對,時間不對。
不是十一月份的嗎?怎麼是十二月?
我看著手機上面的日期,怔了好久,直至手機的掉落,碎在地上,手機殼被開啟,電池掉了出來,四分五裂,就像那段回不去的青春歲月。
當我終於意識到,我記憶中的時間與外界時間差了整整一個月後,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那一切都不是夢,不是夢。
我沒有了孩子,我為我沒有血緣的養父打掉了我的親身骨肉。
我整個人是崩潰掉的。沒有孩子,沒有孩子,那我還剩下什麼呢?
恍惚中,我來到了一家酒吧裡,酒入愁腸,淚滿臉。
期間有人前來搭訕,說的是什麼話我已聽不清了,我的意識早已混沌了。他們攙著我離開的時候,我連拒絕都無力。
醉酒,出事,這些是連著來的。
我看著自己清醒在一家陌生的酒店裡,赤身裸體,周身都是親密後的痕跡。
我瘋狂地大叫,然後將頭深深地埋進被子裡,我自己都沒臉見自己了。
如果我昨晚能夠剋制一點,少喝點酒,能夠清醒一些,拒絕那些人的邀約,那麼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一切了?
我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膝,肆無忌憚地大哭著。無人再關心我的淚水,無人再理會我的感受。現在的我,成了什麼?如此落魄,如此不堪,如此醜陋。
我在酒店收拾好了自己,急忙忙地離開了。
我沒有回段家,也沒有回林家。
我裹緊了外衣,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行走著。
我遇到了夏綺娜,在一家餐廳門外。她可能是準備進去吃飯,而我只是恰好路過。
見我這副落魄樣,她洋洋得意,“怎麼這幅死樣子,該不會遭遇了什麼吧?”
我怎麼都不可能會將那件事說出來,死瞪著她,“與你何干?”
“確實是與我無關,但出於一個人的道義,我還是想要問問,昨天你去了哪裡?不回段家也不回林家,段柏的電話都打到家裡來了。”
我客套地說:“勞你費心了,沒想到我的事你居然這麼掛心。”
夏綺娜笑笑,不作聲,像是在替我埋藏一個秘密。
兩個多星期後,等不到合適骨髓配型的父親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坐著,哭得稀里嘩啦的,有人遞來紙巾,我抬起頭一看,是陸院長。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別難過了,這樣很傷身的。”陸院長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