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她也就乖乖的去洗了。天太冷,她的手腫的像饅頭一樣,裂了好多口子,一沾水就鑽心的疼,為了消抵疼痛,她就去廚房偷酒……”
曦禾定定的望著他,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怔住了。
她自去年入宮以來,受盡恩寵,可以說是後宮裡和昭尹相處時間最長的一個,卻也是第一次聽昭尹說起自己的童年往事。
月影婆娑,昭尹的臉因為背光的緣故看不清晰,只有一雙眼睛,又是深邃又是明亮,收斂起平時的陰笑後,反而呈現出一種難言的悲涼。
“她喝完酒後就會變得很快樂,會一邊唱歌一邊洗衣服,她長得不算好看,但是歌聲卻美極了。每當我聽到她的歌聲,就會忘記我們有多麼不幸。可是,偷的多了,廚子們就發現了,他們用世上最難聽的話罵她,用東西丟她,她就拉著我拼命的跑啊跑,我不知道宮外的同齡人都是怎麼樣的,但是想來,那個時候的我,和街頭的小叫花子,其實是沒多少區別的。”
曦禾低聲道:“難怪你那麼喜歡姬忽……”
昭尹的目光流轉著,橫看了她一眼。
“姬忽的歌唱的很好,不是麼?”
昭尹揚唇輕輕一笑,搖頭道:“不……不,與那無關……姬、姬忽她……不一樣。她和你們,都不一樣……”
曦禾冷哼一聲,露出不以為然之色。
昭尹握住她的手,繼續道:“我九歲那年的冬天,有一天早上孃親出去洗衣服,我在屋子裡等她,等啊等啊,等到天黑她都沒有回來。於是我就出去找,結果發現她暈倒在河邊,一半身子都浸在了水裡。我抓她的手拼命搖,一直叫,她卻怎麼也不醒。我覺得好害怕,生怕她就這樣死掉離我而去。偶爾有宮女太監走過,我向他們求助,但沒有人來幫我,一個都沒有。最後我沒辦法,就回屋找了塊木板和繩子,把娘翻到木板上,再用繩子綁好,一點一點拖著繩子拉回屋。從河邊到小屋一共是五百步的距離,我拖了整整三個時辰。沒有月亮,只有薄薄的燈光,從很遠的地方透過來,我一邊拖一邊發抖,連哭都哭不出來。”
“她死了嗎?”
昭尹凝視著曦禾的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如果你是指當時,沒有。”
曦禾抿了抿嘴唇,“那……後來呢?”
“她在床上拖了整整十天,才去了。”
曦禾啊了一聲,不再說話。
“那十天裡,沒有一個人來看她,當然,也沒有人來看我。太陽一點點的升起來,再一點點的落下去,影子沿著門縫一點點的移動,很慢很慢。我看著那些影子,恍恍惚惚的想為什麼我會遭遇那樣的命運,我是皇子啊,擁有當今世上最高貴的出身,為什麼會遭遇這樣的童年?為什麼太子荃他們可以錦衣玉食一呼百應,而我連拉孃親回家都沒有人施以援手?為什麼別的妃子病了有御醫專門伺候,而我娘在床上苟延殘喘了整整十天,卻沒有一個人過問?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和她?我……我……”昭尹的拳頭慢慢的握緊,聲音一下子放得很沉,“我不甘心!”
曦禾靜靜地看著他,表情複雜,半天才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為、什、麼?”昭尹很慢的將這三個字重複了一遍,忽然陰森森的笑了起來。曦禾心中一緊,每當昭尹這個樣子笑時,就意味著有人要倒黴了,不詳之兆油然而生。
果然,昭尹的下一句就是:“若干年後我終於知道了我為什麼會遭遇那一切、過的那麼苦的真正原因,而那個原因其實很簡單,只有兩個字——想知道嗎?”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都拖了起來,然後在近在咫尺的距離裡一個字一個字道:“姬、嬰。”
曦禾重重一顫。
“姬嬰!是姬嬰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