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亮娟感覺得到,馮新群的態度愈來愈像兄長了。他問她生活觀感、關懷她的健康,為她開車門、拉椅子,無論做任何事,神態都一樣自然從容,完全不帶愛情成分了。
亮娟一直沒有過問馮新群和沈茵玫的進展,他倒也沒瞞她,很誠實的招認他正和前妻恢復約會。有一、兩次,他們在咖啡店閒聊,沈茵玫打電話來,他就當著她的面講電話,而她只對他微笑,因為他也清楚孟剛一直沒放棄。
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感情這條路,他們兩人相距愈來愈遠,但友誼卻愈來愈濃。馮新群經常說,愛情與意願無關,與道德無關,愛是宿命,是運氣……他從不否認羨慕孟剛,因為亮娟懂得愛男人、尊重男人,孟剛運氣比他好得多。這種說法,亮娟既不同意也不反對,反正她死不承認與孟剛已經是情侶。
八月二十七日,氣象局釋出陸上臺風警報,超級強烈颱風羅拉來襲,預定在下午兩點從宜蘭登陸北臺灣。
亮娟放了颱風假,在家做防颱準備,她買了手電筒、收音機、蠟燭、泡麵、乾糧、急救箱……樣樣不缺,完全有職業水準。
美中不足的,別人並不像她那麼注重防颱工作,樓下洗衣店的招牌沒有加強固定,被狂風吹上天,偏偏就那麼湊巧,砸破了她小客廳的一扇窗。碎玻璃掉滿地還不算慘,不停潑入的雨水,四處飛濺,才真教人手忙腳亂。
印花布沙發被濺溼了,書架就在沙發右後方,當然也無法倖免於難,天色已暗,停水了、斷電了,電話也不通,颱風登陸比預估的時間晚,當然也會停留晚一點才離開,亮娟讓收音機一直響著,聆聽颱風的最新動向,同時靠著手電筒的光亮,一趟又一趟把書架上的書搬到不被雨水濺到的地方,再拿出全部的乾毛巾搶救。
八點鐘,收音機裡的主持人提醒聽眾對時,亮娟這才驚覺,從下午四點忙到現在,她竟連一滴水都沒喝,更別提吃晚飯了。
忙亂中,突然有人用力拍她的房門。
“亮娟!快點開門,你在不在裡面?亮娟!”
是孟剛的聲音。
亮娟拿手電筒照路,她知道地上仍然殘餘著碎玻璃,走起路來特別小心翼翼。
“外面狂風暴雨的,你來幹嘛?”她開啟門,用手電筒照向孟剛,劈頭就是責備。“噢!看看你,全身都溼透了!真麻煩。”
“我擔心你一個人害怕。”孟剛簡單的說。
“笑話!不過是颱風,有什麼好怕?”亮娟伸手拉他,領他走。“小心一點,地上還有一些碎玻璃,下午窗子被飛來的招牌砸破了。”
“你人不要緊吧?”
“只砸中窗戶,又沒砸到我,沒事的。”亮娟對他的擔憂完全不領情。“我的毛巾全都拿去擦書了,你這一身怎麼辦?”
“無所謂啦,別管我,你需要人幫忙嗎?有沒有東西要搬開?”
“該搬的書都搬走了!”亮娟苦惱的說。“沙發反正已經溼透,搬到哪兒都一樣,我看就等雨停再說。倒是你,穿著溼衣服怎麼行呢?把衣服脫了吧,我找衣服給你換上。”
“你講話的口氣就不能溫柔一點嗎?”孟剛抱怨著。“我冒著大臺風,辛辛苦苦開車,又怕車子停在路邊,會被倒下的行道樹壓壤,只好把車子停在三條街外的收費停車場。我頂著風雨走三條街,好不容易到你這兒,結果你還嫌我煩,真是沒心肝的女人。”
“誰教你出門的?路上那麼危險,你不怕死啊?”
“怎麼你說話愈來愈像我媽。”孟剛皺眉。
亮娟瞪他一眼,開啟衣櫃,拿出乾衣服。
“喏!這件是純棉的,先給你當毛巾用,你把身體擦乾,我再找衣服給你穿。”
“你的衣服好香啊!”孟剛脫掉短袖上衣,用亮娟的T恤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