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
他自然是說不出來,薛蟠笑他:“上次我們幾個聚在一塊兒,有個琪官在,你就可了勁地顯擺,現在人不在,你也沒了興致?”
其他幾個都是沒皮沒臉的,登時大笑。
寶玉紅了臉:“薛哥哥在說些什麼?我何時——誒,不提了。我同他只是相識一場,感嘆他的命運漂泊吧,人這一路上哪能不結交幾個朋友?難道薛大哥哥和柳二稱兄道弟的,就有什麼齷齪不是?”
他這一說,倒是讓薛蟠想起了些舊事,嘆了一口氣:“誒,我當年就想叫他小柳兒,狠捱了一頓揍。如今也不怕你們笑話,那會兒,還真起過心思。後來世事無常,誰料到他竟去出家了。”
“柳二長得是好,依我看,還不如他哥哥。”衛若蘭摸著下巴,“你們是沒見過柳翰林,也俊應當見過啊,那樣子,他一瞪眼睛,我就腳軟。”
幾個公子哥兒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寶玉也想起柳湘茹那張男生女相、且帶著病態的悽紅的臉頰,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他若是女子,當是絕色了。”
薛蟠自然沒見過這位才名外揚的柳大爺,他雖然後來同柳湘蓮稱兄道弟,但是後來陪著賈璉給說了門不清不楚的婚事,後來一大堆的混賬事,柳湘茹竟然是說不管兄弟,就真沒再插過手。薛蟠還四處找了找,柳湘茹乾脆就真的只當沒這個弟弟。此時聽了他們說道,拍了大腿道:“若我能見到這位——”又想起當年挨柳湘蓮的那幾下,頓時覺得後脊背都疼。
柳湘蓮當然沒想過自己正在被幾個紈絝子弟編排,他如今好好地在家裡頭坐著,覺得頭昏腦漲,縮在被子裡也渾身發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一個伺候久了的老管家在屋外頭煎藥,他咳嗽了幾聲,漸漸地喘不過氣來。
病成這樣,換了旁人,早不知去了多少年了,他撐了這麼些年,卻真正地明白什麼叫“百無一用是書生”,縱然以筆為茅,口誅筆伐,有比得上那些浴血奮戰的?都說林侯柳郎,可是林侯卻實打實地往前線去了,他卻在病床上苦苦掙扎,不得其法。
姑姑來看了幾次,次次都是紅著眼眶,叫他別寫文章,別做官了,還要去把蓮兒找回來,他卻只覺得沒意思。
何必要這樣。
他脾氣古怪,也沒交幾個朋友,到了這時候,竟然還是容嘉來了幾次,頭一回是來送年禮,然後就是來探病了。他苦笑:“虧得沒做你妹夫。看,我可不是少害了一個姑娘!”
容嘉本欲發作,見他手都提不穩筆,又只得嘆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
“我沒有林侯的膽量擔當。”柳湘茹黯然道,“縱然自詡才高八斗,不遜於他,最後也不過如此。我這一世,也就這樣了。”
門沒有關牢,他被寒風激了一激,打了個寒顫,猛得咳嗽起來,甚至咳得低下了腰去,再抬頭時,捂住唇的手指間竟透出一絲血色來。
趕著去關門的容嘉唬了一跳。
“等你表哥回來,叫他給我寫碑銘。他會寫這些。”柳湘茹道,“興許攀著他的名聲,我也能叫後人記住我。不,他的文章還好,這些個歪道卻不行,還是我自己寫罷。”
容嘉不知如何勸人,訥訥不語。善仁堂的首席座醫叫他請過來過,看了柳湘茹的臉色就退了出去,叫柳家管事準備好東西衝一衝——這大冷的冬天,本來就是病人的劫。
他正不知所措,卻聽到院子裡有人喊了一聲:“大哥——”
聲音悽切,像是在啼血。
柳湘茹猛地睜開眼睛。
第 163 章
老天爺很是公平;他同時給了一個人品貌與才學;卻吝嗇於多施捨他幾年光陰。柳湘茹此人;少機敏;廣讀書;出口成章,謂之神童。隆德四年高中,任翰林院編修,同年酒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