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賀一人頗有能耐,只是多少人上了薦書,皇帝也沒讓他離開席菘曦的麾下——以席賀的年紀來說,他的位子早已超出了正常人,只是誰都知道,只要一日不離開席菘曦,他就真的一日無真正掌權之勢。
說他重文輕武?那倒不盡然。自他登基起,每兩年一次武舉,又時常考校年輕武將,宋衍、洪濟明等人便是自他掌權起名揚天下的。說是軍心,其實每隔五年便更換駐地,幾番輪換下來,倒也沒有什麼自己的勢力。加上他用人不避,似宋衍這樣行蹤詭異叫人捉摸不透的,他也敢委以重任,只不過叫老成穩重經驗豐富的在上頭提點著,故而說什麼為了穩固軍心,要保全席家,那還真是不大可能。
若是太宗那時候的混戰時候,用人緊張,或是太上皇那般掛念舊情、耳朵根子軟的,興許就應了。可是當今聖上……
水溶“呵呵”了一聲,他剛想問林沫那你舅舅怎麼辦,就聽到對方不緊不慢道:“更何況,幹這樣的事情,還叫人輕易窺破,就這樣的腦子,也敢想這樣的大主意,他是自己要拉著全家人往死裡奔——又或者,是有人明知道他是這樣的腦子,還敢放手叫他知道,活該一起沒了?”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
“該是張大人擔心吧。又該有人說這是冤案了。”林沫看起來輕鬆得很。
水溶又無話可說了。他想了很久,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南安那兒還沒下帖子吧?你妹妹的生日。要是早前下過就算了。”
林沫今兒個御書房議事的時候,在南安王唸叨著軍力疲憊、糧草不足的時候站出來拆了臺,不光拆臺,話還說得挺重:“王爺莫看曹大人不在,就隨口說話。糧草夠不夠,那不是您一張嘴的事兒,顯得我們戶部無所事事呢。”
水溶知道靖遠侯府的帖子從來都是按著親疏送的,一定要來的同可到可不到的,那絕不是同一天送帖子去。估摸著南安王就是後頭這一批。今天這一出下來,林沫要再送帖子,那可討不著好。
“你也是,他就那麼一說,皇上難道心裡沒數?自己出這個頭做什麼。”
林沫笑道:“你這語氣跟師孃說先生似的。”
水溶與他處了這麼久,也終於明白,他其實心裡頭不舒服。於是笑他:“不是與你無關麼?”
林沫嘆了口氣:“北靜王,你怎麼就記不住事呢?”
明明這麼多年就沒在口舌之爭上佔過上風,偏偏就從不吸取教訓,總是想著要撩撥他,好像就圖被他冷嘲熱諷一頓似的。早知道水溶有這樣的愛好,他這些天也不憋著了。
水溶停了一會兒,折過身子來,悄聲問道;“我還想問靖遠侯呢,我同你這些戶部同僚有什麼不同?我看你和陳也俊一起頭碰頭坐了兩個時辰,跟我說會兒話就不行?”
林沫嘆了口氣:“你是要聽情話,還是要聽實話?”
水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該為“情話”這二字高興,還是該聽一聽實話。
“我覺著王爺沒事還是少去幾趟留聲巷,溫柔鄉里待多了,正常人跟你說話你都聽不慣。或者索性在那兒多待幾天,聽多了,指不定哪天聽膩了,就覺著我說話也挺順耳的,還別有一番風味?”
“我也就——為了打聽點訊息才跟他們去喝了幾杯,”水溶解釋了幾句,忽然一臉挪揄,“你是何時知道的?憋了多久?”他甚至有些沾沾自喜了,甚至來不及去想自己行事向來低調,是誰給洩露了行蹤。
林沫點點頭,聲音拉得格外地長:“我只是舉個例子,原來你還真去過啊。”頓了一頓,說話的語氣都帶了幾分笑意,“還是這幾日。”他把手從手爐上挪開,拍了拍水溶,掌心滾燙,“王爺回去得早的話,不如回去給王妃燒柱香,好好謝她一謝?”
“呵?”水溶心裡發毛,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