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駙馬爺是逃不過這一劫了,所以沒必要落井下石,姿態擺得太難看而已。
其實,若是掌刑部的還是燕王,方平蘊雖然一派悽慘,但方家倒不一定會多被牽連。水沉雖然素來陰沉,看著像殺人不見血的,但方儉畢竟是帝師,幾朝元老,水沉會賣他個面子。但水浮就不同了,他是嫡長子,而且,是皇帝極為倚重的一個兒子。可以說,將來的帝位,也就他和楚王、齊王有資格爭一爭。但就林沫冷眼看著,只怕還是水浮的贏面更大些。只怕水浮自己也這麼想,
那他會做什麼?
打擊世家,不讓他們成為能左右自己的釘子,尤其是,若是皇帝能夠默許,他是要藉著這個機會,扶植一兩個自己的親信的。
皇帝已經去探望了病重的老師,那麼方儉只怕救得活,也必須死了。但方家並不只是一個方儉,水浮要做的,是撕開這個所謂的詩書大家的臉面,挫一挫他們昂首走路的倨傲。
皇帝沉著連看完他的判詞,點了硃筆,直接批了個“準”字。
方平蘊發配伊犁,方家削爵,收回御賜門匾及玉如意,同時,將供奉在方家祠堂之上的老聖人親筆手書的“詩禮傳家”墨寶收回。至於明麗公主,還得看宗人府如何說。
但誰都知道,端王也不過是個親王,平日裡哪個王爺、世子的兒子女兒惹出了什麼麻煩,他自然是一通訓斥,該罰就罰的,但現在是皇帝的親姐姐,便是上皇、皇帝全權交給他,他也是不敢真去說什麼“應當如何如何責罰公主”的胡話的。
皇帝直接去問了太上皇。
太上皇正在吃藥。自打元妃病了,他似乎也一直折騰著,時不時就氣喘體虛,說不上話來,他畢竟年紀大了,太醫用藥也小心,於是便一直拖著,日日喝藥。皇太后親自伺候著,皇帝也只得垂手立在一邊,還幫著他母后遞遞帕子,太后看他臉色,等服侍完了太上皇喝藥,便小聲道:“你們說正事罷。我去看看兩個丫頭的被子帳子有沒有哪兒出錯的。”一邊又悄聲囑咐,“你父皇今兒個情緒不大好,你當心他的身子。”
皇帝輕聲應了。
太上皇果真是在宮裡一點人手都沒留了,審駙馬這麼大的案子,還得皇帝親自來告訴他:“老三收回了父皇賞給他們的墨寶。”
“應當的。”太上皇道。他也沒心思管方家臉上有沒有光了——作出這樣的事情來,還要臉面?他關心的是自己的女兒。先皇后攏共給他留了一子一女,兒子那不提,自己糟蹋了前程,留下個水汲,也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個女兒,他打小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如今卻作出這樣的事來!
但再心疼女兒,太上皇也不得不罰。
皇帝已經親自寫了罪己書,方平蘊有膽子行這等喪心病狂之舉,同他平日裡對方家的倚重不無關係,他識人不清,用人不明,有愧餘家父老。
太上皇還敢包庇明麗嗎?
最終的結果叫不少讀書人義憤填膺,覺得放過了主謀,只因那個毒婦是公主,然而更多在權勢場上混過的就明白,對明麗公主的懲戒,算得上是開國以來的頭一遭。
降為縣君,且收回田莊、封地等,公主若出了價,一應開銷自不從宮中出,好在嫁妝豐厚,奉承的人也多,有些會過日子的公主甚至可能比皇子親王還要闊綽些,畢竟他們交際應酬上花得少,更多的只入不出。而收回了明麗公主的田產,簡直是要錦衣玉食的公主依附夫家過日子。何況,縣君的排場、府邸,甚至吃飯用的器皿,那自然跟公主是不同的,宗人府內務府的人手腳麻利,連公主府都處置得極快。
她本來是長公主裡頭打頭的,連皇后都要給她幾分面子,如今一落千丈,還有臉面去見姐妹們?好在太上皇體恤她,壓根不給她見人的機會,說她“不肖不仁”,命她於家中反省,不得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