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小雀號的廚子大展身手,他宰了一頭肥羊,兩隻雞,做了烤羊排、燉雞、羊雜、炸魚肉球、捲心菜湯,烤麵餅與蒸麵餅,開胃菜是醋甘藍和甜姜,甜品是糖包蘋果和羊奶乳酪,甜姜和糖包蘋果只有很少的分量,大概只夠頭一批用餐的人——船長,大副,水手長、醫生和他們的客人取用,其他人得看自己的運氣如何。
船長拿出了一瓶珍貴的腐白酒,它是由感染了貴腐菌的葡萄釀造而成的,嚐起來就像是在喝榛子和新鮮奶油。
按例船長是第一個取用食物的人,他是整條船的主人,總督和國王,今天他把這個權利轉讓給了他們的客人——金黃的羊肉滋滋作響,肉質肥厚,撒著一層磨得很細的黑胡椒粉,摻雜著少量的紅辣椒。
“這真是一場盛宴。”他們的客人稱讚道。
“只是從我的貨物裡拿出一小部分而已,”船長說;給客人倒了滿滿一杯酒:“我想我必須謝謝您;為了我的水手;還有我的前桅。”
法師抬起頭來,略有點兒吃驚,一般人只看到了虎鯨掠衝過甲板,或是看到他敏捷地躲過了那一劫。
“船長無所不知。”水手長玩笑般地恭維道。
“所以呀,”船長語氣和緩地說:“我知道這很冒昧,也很無禮,不過一個疑問始終縈繞在我的心頭,折磨了我很長一段時間;如果得不到回答;它還將繼續下去——您應該是個品行高尚;值得尊敬的人;”他放下酒杯,從燉雞和羊雜之間注視他的客人:“但您和尖顎港的盜賊工會究竟有著怎樣的關係呢?”
法師回想了一會兒,之前的事情他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除了一些較為關鍵的部分:“一段由卑劣的偷襲起頭;陰謀居中;暴力收尾的短暫關係——起初只是個小意外,一個錯誤的傳送門,”他說;“我想要去碧岬堤堡,結果卻被丟進了尖顎港的海水裡,呃;那地方似乎不怎麼適合我;我的一個朋友推薦了鈍頭;他告訴我那兒有人能幫我找到一條去碧岬堤堡的船。”
“那條狡猾的老海狗,”水手長說:“他可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傢伙。你和你的朋友相處的怎麼樣?我是說,你沒往他身上捅過刀子吧?”
“嘿!”船長警告道。
法師舉起手錶示自己並不在意:“他和我說是一個人也不為過,”他誠實地說:“他只是有點觀念性的錯誤——有關於那條……老海狗;或許他確實是有想給我找條船,但那晚我被三個人襲擊了,其中一個是尖顎港盜賊工會首領的外甥,他死了,我想酒館主人認出了他,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他去告了密,而後在那個首領的授意下,把我送上了德雷克船長的黃金夫人號。”
“德雷克最喜歡和最擅長的是奴隸買賣,”船長再度將自己的下巴皺成了一個核桃:“雖然他一直宣稱自己做的是絲綢和呢絨生意,但那只是他的偽裝——他熱衷於誘拐那些不諳世事但出身良好,容貌美麗的幼崽;次數並不是那麼頻繁;因為他厚顏無恥的宣稱過自己只做‘珍品買賣’;尋常貨色不在他的狩獵範圍內;或是說;不受他顧客的青睞——普通人類、地精和侏儒很難滿足他們貪婪歹毒的胃口;而德雷克;你見過德雷克;他的外表就像他的船那樣富麗堂皇;說起話來又是那樣的體貼動聽;以至於很多人都曾經被他欺騙過——何況他還有著一群樂於助紂為虐的水手和一個品行敗壞的法師;他向那些非人的存在提供他們想要的商品;換取那些堪稱有價無市的卷軸和藥水。”
“如果有人前來詢問朋友或親人的去向;德雷克會告訴他已經把他們送到了要去的地方;他們走了;離開了他的船;他也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若不是有個附肢魔被召喚;而召喚它的人驚駭地在附肢魔的胸膛上看見了他弟弟尚未腐爛的面孔;並且設法召喚了他的靈魂的話,毀在那惡棍手裡的人會更多,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