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的速度與方向瞬息萬變,隨機的在高低兩個方位形成齒輪,一時間錯殺無數。血肉打成軀體終於拗不過鋼鐵的猛厲,半空中豁成千百塊碎片,讓刺黃的電光包裹著,煙火一般星散四處。骨頭以一敵眾,行動間逐露狼狽,只能攀附在一個暫時固定的位置朝縫隙間掃射。
散彈槍的子彈很快殆盡,而更多的殺手卻像春風裡瘋長的野草一股股冒出來。他一手將殘槍平端,斜拉過半邊肩膀,手腕用力,旋即向前猛送。一米長的槍身在半空中打出一個高速旋轉的圓,從鋼板割裂出來的窄小空間裡打馬而過。所到之處,非死即傷。這時彷彿有神靈相助,一把手槍,從一隻鬆開的手掌間脫落,被骨頭穩穩擒在手中。
他回身,雙槍齊發,每一次扣發射出雙倍的子彈,每一次攻擊將性命以雙倍的速度清零。
瞄準,攻擊。
力無空落,彈無虛發。
狂殺,狂殺,狂殺!
鋼珠一排排釘入房梁,將敦厚的石塊撕裂。蓮花燈乍明乍寐,照見十七尊冷傲的人像,虛偽的劊子手的面孔上七竅橫飛,到處都是他們的手,他們的腿,他們的眼睛,他們的嘴。
節奏遞加。
苦戰如酣眠。
始祖像一寸寸傾向海燈,在頭頂上拖出一片寡影寬闊而逼人。
朦朧的硝煙之中,生與死交織的巨網密不透風。
天旋地轉,山崩地裂!
血,汗,逐,伐,心跳,嘶吼,掙扎,陰謀,突襲,激戰,勝與負,欲與念,所有的所有,都在一記甕響後絕殺。
塵埃落定,一個男人的身形逐步靠近。氈帽、風衣、布鞋,和淡淡的菸草味。廢墟如海一般浩大,他卻只取了最微不足道的一角付之微笑:“蟬,你瘦多了。”
骨頭摸索著爬了兩步,對他揚起了面孔,眼裡若有似無的希冀,彷彿灰燼中尋覓陽光的一朵花凋。
時間還真是一個怪圈。
幾些年兜兜轉轉,終於還是要回歸原點。卑微與尊貴,痴戀與鄙棄,即便老天未有過分毫偏袒,可太過懸殊的較量,終究沒有迴轉的餘地。
水仙蹲下去,看他從碎石裡掙出來的手上握著一把匕首,刀尖牢牢釘入地面,像是含了千百種怨恨。
他要殺了他!
他伸出手,仔細撫摸著他的腦袋,好像是在安慰一隻小動物。骨頭瞬了瞬眼睛,發現刀已從手裡脫落,被厚厚的塵土掩埋。刻骨的仇恨,在墜地的一剎那竟是那樣無關緊要的輕。
他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水仙的手一路滑下去,在他眼角上抹了一把,那顆小小的可憐的痣,像一滴眼淚。然而這次骨頭沒有遂他的願,他拍開了他憐憫的手,像一隻倔強的困獸爬出他的桎梏,站直了與他平視。
“你…。。真的長大了。”水仙輕輕的笑了,有點感慰,有點惘然。恩與愛,那本該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籌碼,還是在充滿了變數的人的面前失去了控制。
他,蟬,首先是一個人吶。
“這兒太亂了,無論如何還是出去解決吧。”
作者有話要說:
☆、11
上山的路很長,兩人走得也很慢。彷彿是充滿了信任,也或是默契使然,水仙兩手背在身後,自始至終沒有回頭,而骨頭只著眼留意著腳下的石塊。
攀爬,在冗長的沉默中變得莊重。
北山頂上子夜墜臨,染了墨的顏色水稠般鋪展開來,像是無限的依戀,宛轉而纏綿。整座城邦在腳下綿延,天地風光,很有可能是他或是他生命裡的最後一瞥。水仙從一棵樹下翻出一隻黑色皮箱,開啟來,裡邊放著兩排飛刀。他把箱子推出去:“你的功夫是跟著我學的,說來我們還都挺老派的。”
骨頭只將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