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甚在意,眼角餘光一掃,一抹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簾。
只見大船一角,段九銀縮著一頭凌亂長髮,蹲著刷洗馬桶,身邊已有不少清洗乾淨的馬桶。
夜晚海風凍紅了她的臉,單薄的身子不禁一陣瑟縮,但很快的,她又開始刷洗馬桶的動作。
乍見她手上刺眼的紅腫時,他的胸口不由得一痛。
還記得那天他摔碎茶杯,命令她撿拾碎片時,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流出殷紅的血,如今傷口不但沒被及時處理,反而在冰水中泡得益發嚴重了。
這個時間,所有下人不都已經休息了嗎?她為什麼還在這裡刷馬桶?
鳳麒感到不解,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向她移去,直到他看清楚她傷口的模樣,他猛然心驚。
“該死!你是傻了嗎?手都破了,怎麼還泡在水裡凍著?”
一聲怒吼乍響,不但嚇到他自己,同時也嚇住了正在工作中的段九銀。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她面前,一把將蹲在地上的她扯起,還拿著大刷子的手被他一把捉了過去。
當鳳麒親眼見到原本不是很嚴重的傷口,經多日的摧殘蹂躪,已經變得紅腫流膿,甚至到潰爛的地步,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心疼的感覺。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誰讓你刷這些東西的?”他可不記得自己下過這個命令,如此狠心折磨她。
段九銀迅速抽回自己受傷的右手,眼中帶著戒備。“我已經很盡力了,你還想怎麼樣?”
自從上次她不小心得罪了他之後,負責排程下人工作的李大富便將她視為眼中釘,不但變本加厲的折磨她、欺負她,而且還把全船的人所用的馬桶統統交給她來刷洗。
她從來沒幹過這種粗重工作,可只要一想到他那句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她便咬牙完成它。
面對她如刺蝟般的指控,鳳麒雖然不懂她為什麼會這樣說,也討厭她的冷言冷語,但她手上那刺眼的傷口卻撕痛了他的心。
一把揪住她的手腕,也不理會她的掙扎,他一口氣將她扯到自己的寢室,找出藥箱,小心翼翼的為她那發炎的傷口塗上清涼的藥膏。
藥膏塗在傷口處時,痛得段九銀冷汗直流,卻沒喊過一聲痛。
鳳麒死盯著那潰爛得可怕的傷處,明明只是一道小割傷,可幾天沒被處理,再加上長時間泡在水裡凍著,簡直慘不忍睹。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仁慈的人,甚至在某些時候是惡劣又可怕的,但當他將藥塗在她手上,見她發抖,死咬著唇瓣忍痛,心頭不由得一怒。
“如果疼就叫出來,這裡沒有人會笑話你。”
段九銀不肯示弱。“受了傷就喊疼,那是千金大小姐才會做的事,我說過,我並非嬌生慣養,也絕不是千金大小姐。”
在耀眼的燭光下,鳳麒的黑眸閃了閃,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劍眉一檸。“你該不會是一直在向我鬥氣吧?”
“鳳麒,你別忘了我當過兵,受傷在所難免,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
他突來的好意,令她無法接受,仍習慣以武裝來保護自己。
雖然此時那見鬼的傷口的確讓她痛得快昏過去,但她痛恨自己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鳳麒豈會看不出她在硬撐。
這該死又倔強的女人,不過是他的戰俘,一個膽敢挑釁他權威的階下囚罷了,憑什麼獲得他的垂憐?
可該死的!見她拚命忍耐,卻又故做不在乎的模樣,他竟然真的為她心疼。
甚至想把她擁入懷裡好好疼情,替她撫平臉上偽裝出來的堅強。
見鬼!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兩人各懷心事,直到鳳麒不知為何突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