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食言反悔?’那人道:‘嵇兄一諾千金,如若真的不肯賞光,在下自是留不住,但商山清苦,此園荒蕪,內子每月十五日為母參佛甚是辛勞,在下為她另謀清淨處卻也不是難事。那時嵇兄雅興來訪,還要恕在下遷居倉促不能相告。’說著取出鑰匙開嵇前輩手上鐵環。
“嵇前輩森然道:‘鐵環一開,嵇某狂性發作,玉石俱焚,兄臺性命不保,卻又怎樣喬遷?’那人道:‘嵇兄神功蓋世,便是鐵環不開,要來取別人性命,別人又怎麼躲避得了?嵇兄如若追究在下冒犯之罪,便來下手就是!’說著除去嵇前輩所有鐵環,退在一旁。嵇前輩暴起發難,左手撫那人肩胛,右手手指按向那人耳後,那人竟不加躲閃,嵇前輩變掌為抓,將那人臉上青巾剎那間掠到手中,身上黑衣也撕開一條,露出裡面金絲銀線的一襲錦衣來。嵇前輩失魂落魄一般手執青巾半晌無言,身形佝僂,神情沮喪。
“只見那人丰神俊朗,儀表堂堂,自有一派掌門氣度。那人除去外面破衣,目光炯然,道:‘外人謠傳遙齊主人癲狂冷酷,不通情理。豈知愛憎分明,棄世絕俗,方是至情至性的真漢子,此種懷抱怎是那些蠅營狗苟的世俗小人所能窺測!嵇兄俠骨柔腸,自不會令人喪其室家,孤苦飄零,空老白頭!’連擊兩掌,門外有人應聲而入,是四名華衣僕從。那人吩咐:速去準備新衣熱水服侍嵇大俠洗漱沐浴,兩名僕人轉身便行,又吩咐:去‘不厭齋’讓他們準備上等酒席送進府來,另兩名僕人也是聞命便走,又被那人叫住,從懷中拈出兩張銀票,道:一張二百兩你們四個分了,一張四百兩打賞給‘不厭齋’的廚師夥計們,說完向嵇前輩拱一拱手,頭也不回地走了。自此,嵇前輩便又從江湖消失,院內長莖細葉的紫花暮放朝收,一晃竟過了兩年。”
白衣人笑道:“楚師兄,嵇前輩便為了每個月的十五日能見到心上人的影子而自甘囚居?真是聞所未聞,奇怪之極!換作別人,只怕早將那卑鄙小人一掌打死,與佳人遠走高飛了。嵇前輩生性不羈,怎麼此時卻如此窩囊,空負滿身絕藝?”
“嵇前輩用心良苦,捨得起放得下不愧為絕頂人物,但用情太痴未免折損了英雄氣概。至於那人,荊師弟先莫妄加褒貶。”
磨刀老者卻想:“那人究竟是哪個門派呢,不知嵇如驀傳授了什麼神功給他?”恰好聽得白衣人問道:“嵇前輩當真將神功傳給了那人?”
灰衣人停頓片刻,道:“那掌門請嵇前輩傳授武功,嵇前輩卻讓他準備兩套《莊子》。那掌門早就聽過江湖傳言,知道嵇前輩真心傳功,立時歡天喜地地取來,心中卻想不教武功招式,莫非先要從中參悟內功心法,也不敢多問。自此,嵇前輩每日便為他講解《莊子》三十三篇,那掌門開始尚興味十足,後來發覺嵇前輩所講與商山那些鴻儒名道沒什麼分別,不禁心中疑惑,以為嵇前輩有意相欺。嵇前輩傳書之始開宗明義講得清楚,神功根基便是此書,領會了其中玄妙,便能化腐朽為神奇,因此那掌門更加認定,書中必能悟出內功要訣,嵇前輩只是故意隱匿不宣而已,當下也不計較,暗中卻用言語試探,找了書中似懂非懂的文字讓嵇前輩講解,哪知竟一絲異狀也發現不了。那掌門爭強鬥勝,索性不再聽嵇前輩講解,自己潛心研讀,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從書中悟出許多內力修為的道理,嵇前輩見他每日沉思,甚是自得,也不加臧否。斗室之內,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