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沛公!”
劉邦醉眼朦朧,有氣無力地問道:“是誰膽敢在這裡高聲喧譁?”
樊噲不管三七二十一,來到御榻前,一把撩開幔帳,把左右兩個扶著劉邦的宮女抓起來摔到一邊去,雙手使勁搖著劉邦:
“沛公!沛公!快快起來回到營中去歇息!”
“樊、樊噲……趕、趕快……鬆手!別、別、別胡鬧……”
樊噲用如雷的嗓門吼叫道:
“你還沒有得到天下,就成了這般模樣!你難道不知道,秦王正是因為這般窮奢極侈才亡了的嗎?”
劉邦略微清醒了點,露出了幾分不滿的情緒,斥責道:“你趕快與我走開!我今晚就偏要在這裡住一宿,秦王睡得老子也睡得,我不信天就塌得下來!快去!”
樊噲本來還想說幾句重話,湧到喉嚨又咽了下去。如今的劉邦,已不是當年豐邑街頭的無賴哥們兒,打幾下罵幾聲沒有關係。今天,如果激怒了劉邦,還可以殺他的頭,那豈不冤哉枉也!
他忍氣吞聲地退了出來,迎面走來兩位娉娉婷婷的宮女,托盤裡盛著不知道是什麼山珍海味,正往劉邦處送去。樊噲正沒找著地方出氣,抬起一腳將它踢翻,可憐一隻玲瓏剔透的玉缽,在御階上摔得粉碎。
他把這連襟全無可奈何,突然想起蕭何要他去找張子房的叮嚀。但是,如今大隊人馬散居在百里阿房宮中,宮闕連雲,複道如網,到哪裡去尋張良?
他令手下十多個兵卒分散四處上去尋找,找了半天都來回報說,不知張良下落。他獨自坐在那裡生悶氣,如今簡直亂了套,不知如何是好!他索性叫部下替他牽一匹馬來,翻身上馬,在阿房宮裡縱橫馳騁,高聲詢問誰見到過張良?問了好一歇功夫,碰上曹參才告訴他,沛公開始巡遊阿房宮時,張良已支撐不住了,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如今正沉睡不醒。
樊噲找到張良的住處時,見他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身體十分虛弱。他實在不忍心叫醒他,他知道張良體弱多病,又加上鞍馬勞頓,疲憊不堪,但沛公目前這個樣子,確實非要張良才能夠勸解他,於是他輕輕搖醒張良對他說:
“子房先生,你快去看看沛公,他已經在宮中做起皇帝來了,醉得不省人事,如何是好?”
張良大吃一驚,掙扎著想坐了起來,剛一坐正,又倒了下去。樊噲不知如何是好,焦急地上前大聲說道:
“來來來,乾脆讓我老樊揹你!”
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把張良扯來背在背上,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一路上,將士們見狀都大吃一驚,以為張良出了什麼事?趕緊上前詢問,樊噲也不回答,只顧大步往劉邦下榻的寢宮奔去。
張良有氣沒力地伏在樊噲的耳邊說:“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別動,我把你背到他的床跟前去!”
“快放下,我有話給你說!”
張良使勁掙扎,樊噲才把他放了下來,扶他坐在一把椅子上。
“樊將軍別急,我自有辦法,你只須前去通稟,說張良前來與沛公辭行,問他見還是不見?”
樊噲轉身進去,來到劉邦的臥榻前,大聲稟報道:“沛公,張良前來辭行……”
劉邦果然大怒:“好你個樊噲,三番五次前來打擾!你不就會殺狗嗎?有什麼了不起!來人吶!”
樊噲一點也不動怒,依然平靜地說:“稟報沛公,張良前來辭行,見還是不見?”
“你說什麼?”劉邦聽得倒明不白。
“張良前來辭行,見還是不見?”
“張良辭、辭什麼行?!”劉邦酒醒了一半。
“子房說,他要回韓國去了,特地來向沛公辭行。如果沛公不願見,就讓我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