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不安,劉邦也同樣不安。帝王也不可能為所欲為,他們也有超平常人的苦惱和為難之處。
其實劉邦早已注意到了,近來張良很少上朝,幾乎是不請不到,有時連請了也未必到。就象這次,他覺得廢立太子是件大事,還是得把張良請到,如果他以為可,當然就更具有權威性,可惜他推病仍然沒有來。
下午,皇上專門派人到城外山莊去接張良進宮。他來後劉邦把他一個人留在身邊斟酒閒聊,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只問張良的病體和近況,好象朝中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張良何等精明,豈瞞得過他!他雖然深居簡出,近來卻經常聽到何肩向他講朝中圍繞廢立太子問題所作的明爭暗鬥。他也深知很多人在注視他的態度,想聽聽他究竟怎麼看,然而他閉門謝客,擺出一付不聞不問的超然的樣子,從皇上、皇后再到文臣武將都奈何他不得。
就張良個人內心深處的態度來說,一言以蔽之:厭煩!哪一個朝代的后妃之間不為立嗣爭得烏煙瘴氣,這是帝王家誰也治不了的頑症和絕症。讓他們爭去吧,他決不願捲入其中,那是一灘汙水,他寧願選擇清水。一句話,不屑一顧,敬而遠之!
他與劉邦東說南山西說海地扯了大半天,好幾次劉邦都將話遞到張良口邊了,他又顧左右而言它,說到一邊去了。
最後見劉邦決心開口了,他伸手將劉邦面前的酒樽端到旁邊與皇上斟酒,邊斟邊聽劉邦說他想廢立太子的事。劉邦把他的道理說完後問道:
“子房,這廢立太子乃朕一大心病,望子房能為朕明斷。”
張良為劉邦斟滿酒後,並沒有將酒樽端回到皇上面前。劉邦剛伸手去端,大笑起來,邊笑邊說:
“子房,你看,你看,你斟的酒……哈哈哈哈!”
張良一看,這酒斟得不能再滿了,酒的表面已冒出了一個弧形,一動就得灑出來。
劉邦說:“子房,你給朕斟的酒,還是你給朕端過來,我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讓它不灑出來!”
張良說:“臣絕對沒有這個本事。不可移,移則傾!臣告辭了!”
說完,張良轉身就走。劉邦慌忙招呼住他說:“子房慢走,朕問你立嗣之事,你不是還沒有答覆我嗎?”
張良指了指酒樽,轉身走去。
劉邦若有所思地端起酒樽來,裝得滿滿的酒,立刻灑了一身,他似有所悟。啊,張良的意思不是十分明白嗎?這太子不可動,一動就要出事!他為何也如此固執地反對此事?本想請他來為朕分憂,沒想到卻更加深了憂愁。
張良走後,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憂傷與困惑,一杯接一杯喝著悶酒,心事重重,難以自拔。
突然,他一人獨自低聲吟唱起來,曲調哀婉悲涼:
苕之華,
芸其黃矣。
心之憂矣,
維其傷矣。
苕之華,
其葉青青。
知我如此,
不如無生……
殿外的侍臣聽到陛下唱得如此哀傷,知道皇上為廢立太子左右為難,一時難以決斷,內心十分痛苦。往日皇上不樂,還可以去請戚夫人,而今日去請戚夫人,豈不成了愁上澆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侍臣無法替皇上排憂,束手無策。
正在這時,年輕的才華橫溢的符璽御史趙堯正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有事前來稟報皇上。他見皇上這副憂鬱沮喪的神態,不禁大驚。趙堯是個聰明過人的精明人物,他敏銳的目光洞悉陛下的隱情,他深知劉邦為什麼所困擾。於是他小心謹慎地上前。試探著說道:
“陛下千萬不要憂慮過度。”
“人有難解之事,能不憂傷嗎?”
“如果陛下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