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走了三百六十五口,圈在了蓮池鎮公所大院。這孽禍是郭新穎做的,他為圖個郭府安生,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碰了鷹爺的軟釘子後,想耍滑不屙這橛子硬屎了。三太郎陰鷙著臉,抬胳膊掀翻了郭府的供桌,唰地抽出指揮刀,將寒光閃閃的刀尖戳向郭新穎的腦門,厲聲罵道:“郭的,你的良心大大的壞,撕拉撕拉的有……”嚇得郭新穎一泡熱尿順褲襠直流,蠟渣兒白著臉,嘴巴幹張,就是說不出話來。一看郭新穎的淌漿樣,三太郎反倒樂了起來。郭新穎這才緩過神兒,惶惶怵怵地表白說:“恩公河大鱉的有,恩公祠良民的沒有,不願意孝敬太君。”
郭新穎當即對三太郎咬了一陣耳朵,直咬得三太郎頻頻點頭。三太郎便照郭新穎的奸計而行,率領鬼子兵圍了恩公祠,將全村老少圈在教堂裡,下令拿鱉換人。一人一隻,哪日交不出,哪日就斃一人。恩公祠人暗裡咬下牙印兒,達成一致意見:死絕也不拿恩公給東洋鬼子,不能讓孽種再作禍。
三太郎心急火燎地空等了兩天,紅眼狗似的緊盯著全成了耳聾口啞的恩公祠人。猛地,三太郎大步衝向人群,舉指揮刀點出一位莽壯漢子。
40.恩公謠上篇(8)
“你的叫什麼名字?”
“黃魚。”
“黃魚?大大地好聽,你捉大鱉的會?”
“不會。”
“唔,你的良民的不是,撕拉撕拉的……”
“撕拉撕拉的也不會……”
一道寒光閃過,三太郎的長刀空中一聲尖嘯,黃魚的頭騰空了。也就在這當兒,奇蹟發生了,黃魚的頭怒目盡裂,嘴巴大張,一臉的仇恨,打著圈兒直朝三太郎旋來,呲著的利牙照著三太郎的臉猛啃一口,之後,才“咚”的一聲落地。三太郎大吃一驚,下意識朝臉一抹拉,舉手一看滿掌是血,遂捂著臉嗷嗷大叫,抬腳踢開了黃魚那顆嘴裡還噙著一塊橫肉的血頭。
這個黃魚死頭活啃東洋鬼的故事,被恩公祠人演繹至今,已出現無數個不同的版本。最流行的說法是:黃魚本打算撲向三太郎拼死的,中途遇了三太郎的飛刀,由於慣性的緣故,人倒後頭卻旋向了三太郎。
當時,氣急敗壞的三太郎雙手握刀吼道:“統統撕拉撕拉的有……”
很快,教堂的大門被堵上了,房頂的歪把子機槍嘩啦嘩啦地裝著子彈。就在三太郎舉刀下令的當兒,郭新穎雙腿一拐一瘸地趕到了。
郭新穎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太君,殺人的不要……”
三太郎狐疑地盯著郭新穎。郭新穎朝教堂外一指道:“大鱉的多多的,多多的送來了。”
三太郎跟著郭新穎走出教堂,只見三輛獨輪推車“吱吱呀呀”而至,上面摞著鼓鼓囊囊的網袋,裡面是擠擠扛扛的大鱉。
領頭的是鷹爺。
多少年以後,恩公祠人還對鷹爺送鱉的事百眼百見,百嘴百說。
有人說:“看見日本人把鷹爺堵到了一間磨屋裡,放一通亂槍。進屋搜時,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數十條青花皮蛇如同連珠炮,突然從石磨眼兒裡躥出,各自撲向目標,分工精確之極。一條青花皮鏈鎖般絞緊一個日本人的脖頸,在場的日本人竟無一倖免。”
有人說:“鷹爺讓三位推車的腳力停在岸上,他跳在恩公河裡,像泥瓦匠蓋房時朝上邊扔瓦一樣,一隻接一隻地朝河堤上扔鱉,仨腳力忙上忙下撿拾不及。”
還有人說:“鷹爺壓根兒就沒挨水,他在恩公河邊打了一個呼哨,大鱉們便自個兒排著隊爬上岸,擠擠扛扛朝網袋裡拱,不多不少,正好是三百六十五隻。”
而這麼多鱉的去處,傳得更玄乎。
有一說是:三太郎將鱉屯入地窖,盤算按偏方日啖一隻,一年享用完。不料翌晨開啟窖蓋取鱉時,地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