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煌。
「它不會離寡人而去,它就在這。」
嬴政喃喃著,突然問道。
「顧先生,你不會離寡人而去吧?」
問得很小心,如同是在懇請一般。
顧楠看著樓閣之下,笑了出來:「我可是從王禁衛,怎麼離開?」
嬴政像是鬆了口氣,微微一笑。
「是啊,先生是從王禁衛,不得離開。」
兩人在樓閣之上看著那夜幕中的鹹陽。
突然,嬴政像是想起了什麼,笑著看向顧楠。
「先生說過,在我成王加冕之日答應送我一樣東西,先生沒忘吧?」
被嬴政這麼一說,顧楠也想起來還真有那麼一件事,很多年前了。
他倒是還沒有忘記啊,記性真好。
苦笑了一下:「王上想好要什麼了?」
「嗯。」
嬴政輕笑著說道:「我曾聽畫仙姐說過,教過先生儀舞。」
從桌邊拿過了一個盒子。
「我想看看先生學的怎麼樣了。」
說完,將盒子輕輕開啟。
盒子之中裝著一件白色裙裝,純白的衣料之上細密地紋繡著一條條精美的紋路,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上面紋繡著的,是山河錦繡。
「從未見先生穿過裙裝,今日我就把它送與先生。」
嬴政看著顧楠。
「先生給我跳支舞吧。」
······
顧楠的臉色一黑,嘴角抽搐了一下:「王上,換一個如何?」
「比如,舞劍?」
嬴政放下了盒子,做出一副「失望」的神態:「可是先生教我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哎。」
顧楠感覺像是聽到了什麼東西斷掉了的聲音一樣,摸了摸自己的甲面。
咬了咬牙。
最後,嘆了口氣,躬身拜下:「臣知曉了。」
嬴政臉上的失望之色一瞬間消失了個乾淨,笑著看著身旁的幾個宮女。
「來人,帶先生去換衣裳。」
宮女戴著顧楠離開,大概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閣樓之上傳來不重的腳步聲,嬴政期待地看向那裡,隨後卻愣在了原地。
走來的人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裙裝,白色的衣衫翩翩脫塵。
那人卸去了冰涼凶煞的甲面,露出了本來的面孔。
劍眉明眸,輕唇皓齒,臉孔似有些微紅,使得英武之中帶上了幾分媚意。
黑色的長髮有幾縷,落在了衣衫之上輕輕垂落,輕輕走來,像是凌波而立。
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好,不似是人間之美,恍若謫仙。
嬴政看得呆澀,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顧楠不舒服咳嗽了一聲,眼角有些抽筋:「王上,差不多,好了嗎?」
「啊。」嬴政回過了神,卻捨不得移開眼睛,輕聲說道:「起樂。」
聲音很輕,就像是怕驚擾了佳人。
「先生···」嬴政對著閣樓之外的高臺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還要公開處刑嗎···
我是不是那裡惹到這個小子了,顧楠沉著臉看著閣樓外的高臺,若是站在那,下面的人也都能看到。
深吸了一口氣,自暴自棄地想到。
算了,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了。
樓閣之上,傳來裊裊的琴宮之音,殿下飲宴的群臣疑惑地抬起了頭。
卻見到一個白衣女子慢步走了出來,隨著她緩緩走出,殿下的聲音一點點地散去。
那女子就像是脫於塵世之外的人一般,立在涼淡月色之下,在燈火晃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