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說過父親有時候會晚歸,但那並不是因為工作。受到先前的謠言影響,上診所的病患有減無增。屋漏偏逢連夜雨,車站前新執業的牙醫頗受好評,病患似乎都跑到那邊去了。
雖然那大概也是原因之一,不過父親在工作之後,出外喝酒的頻率增加了。剛開始,父親還會回家一趟,告訴我他要出去一下。久而久之,他說都不說就出去了。因此,有好幾次我都是等了半天之後,才吃起冷掉的晚餐。就我而言,我是想要恪守“不能比父親先下筷”的訓示,不過久而久之我也就不等父親,自己先吃了。
父親似乎去了銀座,每次回來總是滿臉通紅,嘴裡吐著酒氣,說的話讓人摸不找邊際,而且還有好幾次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的。父親原本就愛杯中物,只不過在那之前從未如此醜態百出,著實讓我有些吃驚。他的酒力沒道理突然變弱,應該是酒量增加了吧。
記不得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有天父親這麼說道:“我今晚有重要的事,會晚一點回來。搞不好就不回來睡了。你明年就上國中了,一個人沒問題吧。”
這句話令我吃驚,不過我還是默默地點了頭。父親見狀露出滿意的表情。
“睡覺的時候門窗要鎖好。原則上,我會拜託阿春儘量晚點回去。”
當時父親的穿著與平常有些不同,就像是出現在外國電影中的紳士。只不過他沒有像銀幕明星那樣會穿西裝。
是夜,父親沒回來。父親說“搞不好就不回來睡了”,但其實他原本就打算那麼做吧。
自此之後,父親三不五時就在外過夜。不過他從沒告訴過我,他是在哪兒過夜。
有天夜裡,父親也外出。隔天沒放假,照理說父親應該不會外宿。我一邊在被窩裡看書,一邊等著父親歸來。漸漸地,我習慣了一個人過夜。當時,我熱衷於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她的作品內容大多與毒殺有關,對於因祖母事件而對毒藥感興趣的我而言,是很好的教科書。不過,我對她的作品也不是完全滿意。即使理智上能夠接受小說中所描述的犯罪動機及犯人心理,但感覺上還是覺得有點難以認同。直到現在,我還是完全無法瞭解,兇手在設下毒藥陷阱之前,突破心理障礙的瞬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父親應該是凌晨一點左右回來的。當時看的小說著實有趣,讓我完全忘了時間,一頁接著一頁。
若是平常,這時已是就寢時間,但我聽到外頭有聲音,於是直接穿著睡衣起身。我很期待父親有時候帶回來的盒裝壽司,心想說不定今天也……
然而,那天夜裡父親帶回來的卻不是吃的。
當我走到走廊,正好撞上隱著腳步聲從玄關走進來的父親。父親狼狽異常,大概是篤定兒子在睡覺的關係,不過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父親的背後還站著一個陌生的女人。
“噢,搞什麼,你還醒著啊?”父親僵硬的臉上浮現要笑不笑的表情。
我說我在看書。但父親好像沒有聽見我說話,回過頭說道:“這是爸爸的朋友。”
“晚安。”那女人點了個頭。她身著和服,挽著頭髮,臉蛋嬌小,膚色白皙。此外還有一對迷人眼睛以及細長睫毛。不過大概是假睫毛吧。
“晚安。”我點頭回禮。那女人身上飄散著一股我沒聞過的氣味。我心想,父親就是去了這種粉味的場所。
“爸爸跟朋友有點話要說,你快去睡覺。”
我順從地對父親點點頭。穿和服的女人看起來像是在低頭微笑。
我不知道父親把我當成幾歲小孩,但至少我知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察覺到他們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好事。我想,父親之前與小富在放棉被房間裡做的事,現在換成和這個人做吧。
隔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穿和服的女人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