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溫和微笑不變,道:「三弟何出此言?此事當由父皇決斷。」
還是那個和若春風的姿態,只是和往常相比,這次笑意不達眼底,那雙瀲灩鳳目雖微微翹著,卻瞳仁幽深,猶如一口深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蕭遲輕哼一聲。
二人對視片刻,蕭逸移開視線,轉回身去。
殿內的爭論也告一段落,皇帝叫停的,還真沒預料過這事能吵起來,吵得人腦仁兒疼,他揉了揉眉心:「行了,都給朕閉嘴!」
他沉吟片刻:「竇廣功過相抵,擬旨,訓斥其於失察鄣州之罪,再將其調任為江南道監察使,令其務必勤於王差,將功補過。」
「至於光祿寺卿,」皇帝翻了翻摺子上的備擢人選,「由少卿龐慶擢任。」
「好了,退朝。」
「恭送陛下!」
一捶定音,朝散百官退,蕭逸轉身,和蕭遲又面對面。
他並未露出什麼異色,瞥了蕭遲一眼,笑了笑道:「愚兄先行。」
「二哥請便。」
蕭遲暗哼一聲,看蕭逸踏出殿門。
站在高高的白玉臺基上,忠毅侯申元及世子申瓊上前,聲音有些急:「殿下!」
「好了。」
蕭逸打斷二人的話,目光掃過來,申元二人忙閉上嘴巴,蕭逸撫了撫衣袖:「回去吧。」
轉身離開。
申元父子忙忙跟了上去。
……
下朝後,蕭遲去了永城伯府。
解決了竇廣,鄣州一事也徹底告一段落了,是時候對東宮發動攻擊。
「千里之堤,尚且潰於蟻穴,東宮亦然。朱伯謙於太子而言,可不僅僅是股肱。」
還是智囊。
對付東宮的策略,一貫都並未改變,削其枝幹,而後使其自亂陣腳,待太子慌亂中露出破綻,即可直擊而上。
現在枝幹已經削了,下一步,當大肆攻擊致使東宮自亂陣腳,以達到亂中出錯的結果。
如何攻擊,這段之間一直都在商議之中。
作為段貴妃的孃家,永城伯府蟄伏歸蟄伏,但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很關注東宮的,因此,握住的把柄也不少。
往昔東宮強勢時,其實這些都只算小事,但到了這等時候,即可用來大做文章。
此事一時彼一時也。
經過篩選,他們將挑中的事件按照輕重程度分了幾個等級,分別安排下去。
安排妥當,又商議完畢,最後不免說起蕭逸。
蕭遲淡淡道:「蕭逸想必不會出全力。」
鄣州案完了,攻擊東宮時機成熟,不需要約定,蕭逸必然會默契出手。
一明一暗,一起頭,必然會同時出手。
不管竇廣如何,蕭逸察覺沒察覺自己暴露,他目前的目標也是東宮,這點上面,雙方是一致的。
出手是會出手,但人家肯定不會掀底牌。
段至誠捋須:「我們無需著急,到了必要時,他就會全力以赴。」
比如,到了給太子最後一擊的時候。
現在己方在明,對方在暗,沒辦法,是得吃一些虧的。
「好了,天色不早了,且散了吧。」
不知不覺,已經一整天了,晚膳都吃過已經快亥時了,段至誠就催促大家趕緊回去休息,養精儲銳,以待明日。
便散了。
蕭遲車駕出了永城伯府,往寧王府回去。
馬蹄聲嘚嘚,有些急促,他吩咐,減速緩行。
一場秋雨一場寒,昨夜的雨下了以後,今日明顯感覺都秋意。
很夜了,快宵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