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不住了,就在這個時候,城隍廟裡原本以為是個旅人的男子出面為他爹施救。還給何青講就是這兩天每日睡在塑像後面的那個人。現在他爹的病緩下來了,那個施救的人也才剛睡過去。
何青一想,前兩天城隍廟裡確實多了一個外來的人,當時他也沒想太多,畢竟這裡沒錢住客棧來這裡找地方的人很多。但沒想到那人居然是個遊醫,何青心裡頓時對他產生了感激之情。想必阿成也跟他一樣的想法。
何青找了個草垛,又把自己鑽在裡面。
他其實是很怕冷的,所以別人身上裹上厚厚的乾草就夠了,但他喜歡鑽裡頭,讓風吹不進來,像個天然的屏障。
今天難道是風太大的緣故何青怎麼也睡不著,但之前進來的時候,外頭分明沒風的。何況今天何青累了一天,又這麼晚回來。
何青不由自主地往自己懷裡掏了掏,一塊翠玉。
他居然看到皇帝了……
出於生活的艱辛,何青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在朝為官。按這個道理,他今天見到了皇帝應該興奮才對。而且不論是哪個平民百姓,哪有不激動的?但何青除了睡不著,情緒上卻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
那時候知道面前的人是皇帝,何青都幾乎忘了自己那時的情緒,說不定還沒有就已經跪下去了。站在面前的人高高在上,即便沒有坐在那張金鑾寶座上,都有揮之不去的威嚴。
何青忘不了的時候那個人,而是那個時候的自己,跪在那裡 ,卑微得像一顆塵埃。
卑微,渺小。這樣的詞最適合用在像他這樣的乞丐身上。全京城乞丐總的至少就有上千人,這樣一個龐大卻無人問津的隊伍,放在那裡,活著的時候遭人嫌,死了也遭人嫌。
何青一直很質疑自己,為何會是這樣的出身。
何青想想都想笑。
皇帝讓他有事可以去找他,殊不知,以何青這樣的身份走在武城門前沒遭人趕已經是萬幸了。如何能走進那些紅牆金瓦?
果然,這樣的人是他不能高攀的,何青用力地握著手裡的玉佩,他在做夢將來幹嘛幹嘛,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什麼在朝為官,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切實際的,他也就只能永遠當他的乞丐罷了。
何青將他的手連同手裡的玉佩伸出草垛外,用力往外一甩,將玉佩扔了出去。
還是安安待待當他的乞丐吧,不用去理那些事,也不要去給自己任何希望。
第二日,太陽出奇的好。
同何青住在一起的人一大早便出去行乞了。
何青一人蹲在城隍廟破損的臺階前,暖暖的陽光將他整個人生上渡了層金一般,溫暖得似乎要將整個人都融化了一樣。
大概正對著太陽,光線太強的緣故,何青眯著眼,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世界停止了思考,只剩下暖陽的光輝。
何青身邊蹲下個人,和他用同樣的姿勢蹲在臺階上。
何青側頭去看,對方一身青衣,挺書生氣的,很年輕,應該是那個遊醫。他正和何青一樣在享受這份陽光。
何青轉回頭,沒說話,對方也沒開口,兩人就這樣默默地曬著太陽。
何青緩緩閉上眼,一張算不上好看但格外清秀的臉在暖陽下格外熠熠。
人有三六九等,但這份享受上天卻毫不吝嗇地平均分給每個人身上。
隔了很久,最後何青終於站起身來,往外面走去。
那個年輕的遊醫在何青身後問道:“去哪兒?”
何青道:“賭坊。”
重重宮闈。金鑾殿上。
九五之尊坐得高高在上。
韓邵晟一身龍袍,端坐在龍椅上。
“戶部。”隨著韓邵晟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