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葉近泉沒有惡意,但他也希望能知道葉近泉的來龍去脈,從秦堪的性格習慣來說,不知來歷的人他第一反應會當成敵人,同在一個屋簷下那麼久,秦堪不希望葉近泉是敵人。
葉近泉緊緊抿著唇,臉部剛硬的線條露出深深的痛苦。
秦堪一直靜靜地看著他,靜靜地等他的回答。
男人沒那麼多八卦心思,非要把別人的傷口剝開見了血才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然後充滿唏噓同情地嘆息幾聲,秦堪不喜歡這種卑劣的做法,但他不能不問,一路坎坷走到如今的地位。秦堪身邊容不下來歷不明的人,他已不僅僅是他,他的身上擔負著太多人的前途。
丁順就曾經私下裡查過葉近泉,調查結果卻幾乎一片空白,沒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沒人知道他曾經幹過什麼,這令錦衣衛出身的丁順感到非常不安,不止一次向秦堪建議拿問葉近泉,畢竟如今的秦堪周圍已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利益和感情的圈子,秦堪是維繫這個圈子的主心骨。他的身邊絕不容有失。
葉近泉的牙咬得很緊,臉頰不停抽搐。
就在秦堪漸漸失望,轉過身打算放棄時,葉近泉忽然在他身後開口了。
“我沒有惡意。”
秦堪扭頭微笑:“我知道你沒有惡意,你若有什麼不良企圖。這會兒墳頭的草都該長得老高了,正因為如此,所以你還在我身邊,我的後背還可以放心的亮給你。”
葉近泉垂頭又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我本名叫葉長青,十年前,我藝成出師,師父離開我去南方遊歷,而我。入了邊軍。”
秦堪點點頭,是了,這是實話,這些日子排兵佈陣,安營紮營。再看他以前訓練少年兵,方方面面透著軍伍的影子。
時至明朝中期,大明的軍士不一定非要軍戶出身,早在土木之變後。朝廷損失了五十餘萬大軍,那時邊關告急,武備鬆弛,當時的兵部尚書于謙就曾提出過募兵以抗瓦剌,從此開啟了民間募兵的口子,只不過時至今日,大明的軍隊仍以軍戶世襲為主流,民間良善子弟人家願意當兵的很少,沒到活不下去的關口,誰也不願拿命去換口中的吃食,代價太大了。
看葉近泉的樣子,應該是自願被招募進邊鎮的軍士。
“恐怕不止是邊軍吧?”
葉近泉道:“不止,當過寧夏邊鎮的副千戶,還領了武毅將軍的銜號。”
“後來是被撤職還是當了逃兵?”
“當了逃兵。”
秦堪笑了,望著葉近泉的目光愈發好奇:“一代宗師弟子,論武力絕對勇冠三軍,說你膽小怕死,打死我也不信,什麼原因讓你當了逃兵?”
葉近泉冷冷道:“弘治十六年冬,韃靼小王子入寇寧夏,我所在的靈州左屯衛奉命抗擊,我與千戶各領六百騎兵分道而擊,五日後與韃靼前鋒小股敵軍相遇,那場廝殺敵我損失慘重,千戶和他的六百騎兵戰死,無一人存活,而我因為練過功夫,自保有餘,拼盡全力周全,身負大小刀傷箭傷二十餘處,終於將小股敵軍全部擊殺,而我的手下也只剩了不到三十人……”
說著葉近泉忽然將衣襟拉開,露出古銅色的胸膛,胸膛上各種刀口疤痕赫然在目,一道道早已癒合的傷口像蜈蚣一樣爬滿了上身,猙獰可怖,觸目驚心之極。
“此戰過後,我們近三十人已全是傷兵,無力再戰,於是我領著大家返回靈州衛所休整,回程的路上,經過一個村子,卻發現有人在屠村,不僅殺人放火,奪掠村民財物,還糟蹋村中女子,當時我以為是韃子造孽,領著手下衝進了村子準備廝殺救人,結果卻發現這群人穿著大明官兵的服色,領頭的人竟是寧夏衛總兵官李祥的小舅子……”
葉近泉情緒漸漸有些激動,枯寂如死井的眼中燃起兩團熊熊的火焰,拳頭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