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連東宮太子都被你請出來了,秦堪,為了我這把老骨頭,你費心了。”
秦堪笑道:“畢竟咱們是翁婿,小婿只盼岳父大人安好,將來就算死,也該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而不該死在牢裡……岳父,如今東廠應該不敢再碰你了,不過若欲昭雪冤案,必須要把此案背後的人挖出來,蘇州織造局和浙江布政司只是浮在表面的東西,他們在朝堂裡的靠山才是真正的敵人,如何把那幕後的人挖出來,小婿現在可真是一籌莫展,不知岳父大人可有辦法?”
杜宏搖搖頭,道:“到此為止吧,此案不宜再挖了,秦堪,老夫不怕死,但我不能把秦家也搭進去,老夫讀了一輩子聖賢書,養了一輩子的浩然正氣,但能對得起社稷百姓,死亦值得,但老夫不能拖累秦家,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上那道奏本老夫成就了大義,此案不必深挖是為了保全你和嫣兒,成就老夫的小義,如此便足夠了。”
秦堪笑道:“我可不懂什麼大義小義,只知道我答應過岳母和嫣兒要把你全須全尾的救出來,若欲救你出來,必須把那幕後的人除去,如此而已。”
“你知不知道你即將面對的敵人多麼強大?你是東宮近臣,但太子只壓得住太監,文官不會買太子的帳,失去了這個靠山,你獨自鬥得過他嗎?”
“不管鬥不鬥得過,必須要跟他鬥下去,否則岳父你的性命朝不保夕,回去我沒法跟岳母和嫣兒交代。”
杜宏長長一嘆:“你何苦下如此大的賭注?”
秦堪轉身往外走,淡淡笑道:“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希望你死在女人肚皮上,而不是牢裡。岳父且安心住著吧,小婿大概知道怎麼做了。”
見秦堪心意已決,杜宏嘆氣搖頭,眼眶竟泛了紅,此刻他忽然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迷茫和困惑,成全了自己的大義,卻害得女婿為他殫心竭慮,四處奔走,害得兩家不得安寧,甚至有破家滅族的危險,這一切只因自己所謂的“成仁取義”,兩千年前的孔孟說這句話時,果真那麼幹脆決絕,毫無羈絆麼?
“秦堪……”杜宏忽然開口叫住他,嗓音嘶啞道:“……或許,可以試試‘打草驚蛇’。”
秦堪回頭微笑:“我也是這麼想的,既然英雄所見略同,岳父你就等著將來死在女人肚皮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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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詔獄出來,天已擦黑,城門快關了,在丁順等人的護侍下,秦堪匆匆往城外家中趕去。
今天過得驚險,從杜宏進京。到東廠提神。再到求太子出面,一樁樁事走馬觀燈似的處理完畢,家裡岳母和嫣兒都來不及通知。幸好事態暫時穩住了,不然回到家又是一片愁雲慘霧。
京師的夜很安靜,百姓沒有過夜生活的習慣。夜幕降下便回到溫暖的家裡,吃過飯早早睡下,四下只聽到此起彼伏的犬吠和五城兵馬司的披甲軍士列隊巡邏的整齊腳步聲。
仰望漆黑無星的夜空,秦堪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
說得豪壯威武,可是究竟能不能救出杜宏,秦堪真的毫無把握,他只是一個千戶,權微勢弱,拿什麼跟別人鬥?若然救不出杜宏。將來法場劊子手雪亮的鋼刀砍下杜宏腦袋時,秦堪有何面目見岳母妻子?
丁順手按刀柄,悶聲不語走在前面。這漢子自從跟了秦堪倒極有眼力。知道老上司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丁順啊……”
“屬下在。”
秦堪嘆道:“這一次。咱們又有敵人了,很強大的敵人。”
丁順仍舊一副憨厚的樣子咧嘴呵呵笑著,眼中卻射出兩道寒光:“強大的敵人也是人,一刀捅進去照樣倆血窟窿,大人謀算無遺,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