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嘴一癟,哀怨地瞧著秦堪。
秦堪一步一步朝殿外退去,對朱厚照的哀怨目光視而不見。
這倒黴孩子今日把他坑得不輕,老實說,弘治帝教訓他實在是一件喜聞樂見的事情,最好把這孩子揍得連弘治帝自己都不認識……
走出宮門,卻見承天門外的廣場上,杜嫣一臉焦慮地來回徘徊,不時抬袖擦擦眼眶湧出的淚花兒,見秦堪完好無損地走出來,杜嫣不由大喜,快步迎上前,拉住秦堪的手上下不停打量。
“相公你沒事吧?有沒有受罪?那些武士有沒有打你?陛下為何宣你進宮?”
連珠炮似的問題一個一個冒出來,饒是親眼見著秦堪無恙,杜嫣的聲音猶帶著幾分顫抖。
一陣暖暖的感動湧上心間,不顧承天門前來回巡梭的軍士,不顧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行商路人們的異樣目光,秦堪微笑著將杜嫣摟進懷裡,像安撫小動物般輕輕撫摩著她的背脊。
“相公沒事,陛下只是宣我進宮奏對而已……”
“相公,你別……好多人瞧著呢。”杜嫣頓時大羞。輕輕在他懷裡掙扎起來。
“夫妻摟摟抱抱合理合法,很正常的事,何必在意世俗的目光?”秦堪溫和的笑容裡有種睥睨一切的輕蔑和豪放。
杜嫣羞得不行,乾脆不掙扎了,像只鴕鳥般把頭埋在他懷裡默不出聲。
…………
“相公,你騙我,陛下宣你入宮奏對。怎會派一群凶神惡煞的武士押你入宮?”杜嫣到底不笨,焦慮之心消退,很快便 了這個問題。
“陛下說相公我是難得的人才。五百年才出一個的國家棟梁,他怕我出事,派武士一路保護我入宮呢。”
杜嫣噗嗤一笑。輕輕捶了他一下,嗔道:“總喜歡胡說八道哄我,當我傻子麼?”
摟著秦堪的手微微加重了幾分力道,杜嫣感受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幽幽道:“相公,我不懂你們男人的事,家國,社稷,官場,這些對我來說太複雜了。我 不懂,只求相公你時時刻刻保護好自己,不要被人算計,不要讓我在家裡整日為你擔驚受怕,好嗎?”
秦堪沒說話。抱著她的雙臂卻緊了幾分,心中湧起許多的愧疚。
自從入了京師,過得戰戰兢兢的不僅僅是他,還有他的妻子,短短不足半年,妻子為他受了多少驚嚇。多少擔心,官場是一展抱負的地方,也是勾心鬥角的地方,壯志若酬,享受榮光的永遠是男人,勾心鬥角,躲在家裡驚惶害怕的永遠是妻子……
何時才能在這世上百無禁忌,讓家人也跟著沾享風光,從此不再為他擔驚受怕呢?
秦堪的目光出神地盯著大街上來往如潮的人流,用力地抱緊了懷裡的妻子。
“嫣兒,再等等,再等等吧,等到相公一飛沖天的時候,相公發誓不再讓你為我擔心,相公要讓你快樂一輩子……”秦堪湊在杜嫣的耳邊喃喃道。
耳鬢廝磨的溫情裡,他對妻子許下了一個男人的鄭重諾言。…;
秦堪出宮沒多久,禁宮出動緹騎,離開京師奔赴紹興府。
弘治帝終究不會輕信秦堪的話,有些事情必須親自證實,《菜根譚》是小事,但朱厚照是他的心頭肉,對於一切出現在朱厚照身邊的人物,弘治帝必須查個清楚,他是個謹慎的帝王,知根知底的人他才敢用。
秦堪和杜嫣回到家,當他把秀才功名被皇帝恢復的訊息告訴杜嫣時,杜嫣楞了許久,接著驚喜萬分,雀躍著跑進書房寫信,她要把這個訊息告訴她的父親杜宏,她想跟父親說,她嫁的這個男人不但有本事,也有功名,而且是皇帝陛下特旨恢復的功名,她的男人,是弘治十五年的紹興院試案首。
秦堪當上執掌千丁的千戶時,也沒見杜嫣如此興奮過,僅僅一個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