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五渾身上下刀傷二十餘道。有輕有重。奔逃數十里他竟沒有暈過去。
彷彿故意懲罰似的,唐子禾細心給所有人處理完傷口,最後才輪到葛老五。
包紮完傷口。葛老五嘴唇囁嚅幾下,還未說話,唐子禾忽然一個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
啪地一聲脆響,眾人小驚了一下,接著又都頹然地垂下頭去。
葛老五粗糙的臉上五道纖細的掌印,垂頭懊悔道:“紅陽女,你打得好,我錯了,沒想到明廷的狗官如此陰險,咱們中了鷹犬的埋伏,七十多條漢子沒了……我,罪該萬死啊!”
說著葛老五嚎啕大哭起來。
唐子禾沒說話,本該怒極的她此刻竟露出明媚嫣然的笑容,無聲中抽出一柄匕首,朝葛老五腿上忽然狠狠一紮,鮮血迸濺。
葛老五啊地一聲慘叫,卻被唐子禾飛快掩住了嘴。
巧笑嫣然,可唐子禾的眼中卻一片冰冷,鬆開手,渾然無視葛老五疼得冷汗直流劇烈顫抖的身子,唐子禾躬身又細心地為葛老五包紮新添的傷口,動作溫柔得如慈母賢妻。
包紮之時,久不出聲的唐子禾這才淡淡開口:“葛老五,你記住,你欠了七十多個弟兄的命,因為你的愚蠢衝動,七十多個弟兄被你所累喪了命,而你,你這個蠢貨還活著,葛老五,這筆帳我先記下了,將來大業若成,我親自送你下去給弟兄們賠罪。”
葛老五痛不欲生,不停點頭大哭道:“是,將來推翻了明廷,白蓮坐了江山,我葛老五必自裁以謝死去的弟兄們!紅陽女,我這條命已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不敢輕生,來日推翻了明廷,我把命還給弟兄們!”
唐子禾冷冷道:“甚好,來日我為你風光大葬。”
忍著劇烈的疼痛,葛老五很快收拾了心情,不悲亦不怒,此刻開始,他已不是為自己活著,悲與怒已無關緊要。
“紅陽女,你沒說錯,這個秦堪果然是厲害角色,他似乎早就算準了咱們會燒官倉,連咱們撤退的路線都算準了,就等在西市讓咱們自投羅網……”
唐子禾冷笑道:“官倉是天津的命門,如此淺顯的道理誰不懂?也就是你這種蠢豬才會沒頭沒腦上了他的惡當!”
葛老五黯然嘆了口氣,道:“紅陽女,咱們下一步怎麼辦?這個仇我葛老五一定要報!”
唐子禾一雙柳葉般的黛眉緊緊蹙起,思索良久,道:“官倉是天津的命門,昨夜為了誘你們入彀,秦堪將官倉的存糧都置之不顧,代價可謂不小。葛老五,碼頭的民夫有許多是咱們教中兄弟,你可知官府下一批漕糧何時到天津?”
“前日剛到了四船共計一萬石,一個月之內沒有漕糧來天津了。”
唐子禾冷笑道:“官倉燒了,運漕糧的船也暫時不來了,天津三衛四周皆衛所軍屯田,軍士們自己吃都略嫌不夠,不知百姓們若發現城中無糧會是怎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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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天裡,秦堪是動都懶得動的。
離家數百里之外,稀裡糊塗在天津過了新年,初一開始便不斷有天津漕鹽各道以及三衛將領登門拜年,連正在養傷的牟斌也被家僕用軟轎抬到秦堪房裡說了一大堆恭賀新年的吉祥話兒,當然,官員們的年節孝敬自然是免不了的,所謂拜年,無非也就是送禮的託詞而已。
於是秦侯爺遠在天津莫名其妙發了筆橫財。
官倉的大火撲滅之後,天津的文官武將們對秦堪愈發敬畏莫名,他們想不通,這位侯爺來天津才幾天,平日裡與官員武將們應酬不斷,居然還能騰出心思佈下天羅地網,將白蓮教殺得狼狽逃竄,這位當初殺了幾千東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