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女,朕送你的那支金鳳銜珠的簪子呢?”
劉良女一驚,下意識往頭上一摸,接著眼淚再次流下,惶然道:“臣妾……剛才明明戴在頭上的呀,臣妾……”
朱厚照呆了片刻,接著展顏笑道:“掉了便算了,朕再送你一支便是。”
劉良女搖頭泣道:“不,那支簪子是陛下和臣妾當年的定情之物,是你在酒肆裡辛苦做活存了半年的工錢買的,天下再珍奇的物件也抵不過它之萬一,陛下,臣妾萬死,剛才興許在涼亭邊坐久了,不小心掉落湖裡……”
說著劉良女又驚又急,大哭起來。
朱厚照上前將她擁入懷裡,溫言細語安慰半晌,劉良女這才止住哭泣,可俏臉卻依然佈滿蕭瑟傷懷之意,顯然那支簪子的意義非凡。
安慰許久,劉良女仍不見開懷,朱厚照只好將她送進寢宮。
…………
半個時辰後,朱厚照再次回到剛才的涼亭內,目注平靜的湖面,眼中漸漸泛起一抹堅定,思索片刻後,他忽然伸手開始解自己腰間的玉帶。
涼亭外,一群宦官宮女嚇壞了,今日陪著朱厚照的正是司禮監秉筆兼西廠督公谷大用。
見朱厚照莫名其妙解自己的玉帶,谷大用急了,三步並作兩步跑進涼亭。
“陛下欲做甚?”谷大用顧不得犯駕失儀,情急之下抓住了朱厚照的手。
朱厚照掙脫了谷大用的手,指了指涼亭外的湖水,笑道:“適才良女不小心將一支金簪掉落水中,朕去把它撈上來,給她一個驚喜……”
谷大用大驚失色:“陛下不可!當初此湖修建之時工部官員便已定下丈八之深,只為陛下座船吃水之用。陛下怎可行此險舉,而置萬乘之尊安危於不顧?”
朱厚照不輕不重踹了他一腳,笑罵道:“你這老狗才,當朕是五歲奶娃子不成?朕又不是不會水性,當年朕還是東宮太子時,你和張永劉瑾沒見過朕在池塘裡游水嗎?朕乃天子,自有上天護佑,宇內四海皆是朕的王土,區區小湖朕豈懼哉?”
谷大用嚇得老臉煞白,撲通一下跪在朱厚照面前:“陛下。萬萬不可下湖。您要撈簪子老奴這就找豹房熟水性的軍士來撈,陛下何等金貴,怎能行於危牆之下?”
朱厚照定定注視著湖面,嘆道:“它不是支普通的簪子。那是朕十年前存了半年的工錢為她買的。二兩四錢銀子。每一分銀都是朕親手賺來的,它是朕和良女的定情之物,因為選妃之事。良女已然非常傷心了,朕怎能讓她再痛失這支定情的簪子?”
谷大用仍苦苦哀求:“陛下,老奴是閹人,不懂男女情愛之事,老奴只知道,陛下乃天下極貴之人,絕不可因一支簪子而自陷險境,陛下只消稍等片刻,老奴這就找人來打撈……”
“大用,你還是沒懂,不過朕也沒指望你懂。”
抬眼仰望天空,時已近黃昏,血紅的殘紅鋪在湖面上,朱厚照的笑容像夜空裡綻放的煙花。
“今世與她夫妻一場,是朕的福分,朕這一生做了無數荒唐事,能娶到她,是朕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朕的一生裡,幸好有她,因為愛她,朕不能見她傷心,她若痛苦,朕比她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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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已是掌燈時分。
今晚寧國公府宴客,客人不多,只有一位,兵部尚書嚴嵩。
半年前,嚴嵩奉旨巡視邊鎮,出京直赴平虜府,後經大同,宣府,延慶,最後巡視遼東,大明重要的邊鎮嚴嵩都一一巡視過,今日終於回了京師,趕到通政司交卸了欽差官印和職司後,第一時間便登了秦府的門。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