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挨的刑罰你自認倒黴吧。瘟神給人間降了瘟,誰曾聽過事後瘟神給人間百姓道歉過?捱得過算你命大,挨不過蹬了腿兒,往上面一報無非“獄中畏罪自盡”而已。
既然是廠公親自交代的重要犯人,這回的雜治自然要由劉智親手操持,不然何以顯出他對廠公幹爹的孝心?
劉智領著十數名番子走到後院的私獄,命人開啟房門,陰暗的廂房內臭氣熏天,一股聞之慾嘔的氣味撲鼻而來,令劉智嫌惡地捂住了鼻子。
一縷陽光投進廂房裡,杜宏穿著一身白色的囚衣,手腳戴著拇指粗細的鐐銬,脖子上掛著一具重達二十餘斤的大枷,落魄地坐在房間角落,頭顱高昂,眼神輕蔑。
臉上身上裸露出來的面板已有不少傷痕,看來從紹興來南京這一路上吃了番子們不少苦頭。
劉智嘿嘿一笑:“早已聽聞杜大人是京師錦衣衛秦堪的岳丈,此時此刻落至如此境地,不知有何感想?”
杜宏輕蔑一哼,扭頭不理。
劉智也不生氣,猶自嘿嘿笑道:“莫怪我說話難聽,你年老糊塗,怕是招錯了女婿,你這女婿可是京師的害人精,那姓秦的在京師但凡稍微聰明一點,看在廠衛同枝的份上,我也不會難為你,可惜呀,你是個老糊塗,你女婿是個楞頭青,落在咱們東廠手裡,杜大人,咱們這是結了一場緣分呀。”
徒遭橫禍,已然落到這般境地,杜宏反倒看開了,聞言哈哈一笑,嘶啞著嗓子冷冷道:“別說那麼多廢話了,有什麼手段儘管朝老夫身上使,老夫行得正,站得直,不愧朝廷,不愧陛下,你們這些閹人走狗沒資格在老夫面前羅嗦!”
劉智的笑容漸漸變冷:“好,杜宏,我便看你這把老骨頭能撐得到幾時,等你把咱們東廠的玩意兒全部嘗過一遍後還能笑得出,我管你叫爹!”
說著劉智一招手,番子們抬過幾筐血跡斑斑的刑具,掌刑的番子在筐裡挑揀一番,從裡面先挑出一套夾具。
夾具算是所有刑具裡最輕的一種,它兩條麻繩將十餘根小鐵條串成一線,鐵條上佈滿了尖銳鋒利的鐵釘,將它套在犯人手指縫隙間,兩人分別朝外用力,鐵釘穿肉而過,十根手指便會一陣劇痛,所謂十指連心,這套最簡單的刑具常常令無數英雄豪傑低頭認罪。
粗魯地扯過杜宏的手指,番子們正打算將其套在刑具上時,外面一名番子匆匆走來。
“千戶大人,寧遠侯之子劉安派人送來一封書信……”
劉智皺了皺眉,喃喃道:“劉安?我與他素無往來呀……”
展開信匆匆掃了幾眼,劉智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鐵青著臉將信揉成一團,隨手一扔,怒道:“好大的口氣!勳貴又如何?我堂堂東廠掌刑千戶不敢得罪你麼?給我用刑!杜宏,今日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番子們正待繼續用刑,又一名番子匆匆走來。
“千戶大人,成山伯王鏞派人送來一封信。”
劉智眼皮跳了幾下,心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展開信仔細看了一遍,臉色愈發鐵青,狠狠一咬牙,劉智惡聲道:“給我繼續用刑!今日誰的面子都不買,看你們能拿我怎樣!”
話音剛落,幾名番子同時走來,匆匆稟道:“大人,廣平侯之子袁輅派人送來一封信……”
“大人,安遠侯之子柳珣派人送來一封信……”
“大人,徐老國公派人送來一封信……”
劉智腦中轟然一炸,神情變得緊張起來:“徐……徐老國公?哪個徐老國公?”
番子苦著臉道:“當然是世鎮南京的魏國公,徐老國公呀。”
劉智臉都綠了,別的勳貴可以不用理會,可魏國公……那可是掌南京兵權的國公爺呀,廠公見了他都得陪笑臉搶先行禮的大人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