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輕手輕腳的退下去。
劉氏兀自又站了一會,直到丈夫哭泣的聲音再也不聞,才讓兩個貼身丫鬟扶自己去休息。
也許,一覺醒來,老爺就回來了吧。
范家大院也依如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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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大院很大,因為是大清皇帝特意下旨賜產,故而動工時格局就很大。中庭門楣上鑲著的是內務庫發給的“皇商”憑證石刻,中和堂內除了掛了范家列祖列宗的畫像,更供奉著大清皇帝賜給范家的入籍內務府聖旨。
在范家上下看來,那道聖旨比列祖列宗還要重要,沒有這道聖旨,他范家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山西商人,有了這道聖旨,他范家就是大清皇商。
只要大清萬萬年,他范家也將萬萬年。這是大清對他范家三十年為大清效命的獎賞,是他范家三十年投入的回報。
范家不會在乎世人罵他們是漢奸,他們是商人,他們圖的就是利。
大清能給他們帶來利,他們就沒有做錯。
商人逐利,有什麼不對!
“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否亦為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夫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猶患貧,而況匹夫編戶之民乎。”
孔聖人的這句話和範永斗的家訓一起刻在中和堂的柱子上。每一個范家子孫在供奉祖宗時,都能看到那句家訓——“經商先做人,做人先修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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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離開後,趙管家依舊在中和堂外的廂房等侯訊息。這些天,范家動用了一切人力物力,專門停了一家商行用來傳遞省城的訊息。幾十年的積蓄,范家得到的不僅僅是龐大的家產,更是雄厚的底蘊。為范家傳遞訊息的都是快馬,上等的蒙古好馬,而那些信使也都是口外闖蕩行幫的好手,內中不乏前明九邊的精兵。
範永鬥是被官兵抓走,若來的不是官兵,范家可以輕易的在張家口動員不下千人的武裝力量。如果時間夠,他們還能呼叫更多。這些人,名義上是范家的夥計、家丁,實際卻是范家的私兵。只是這些私兵的存在是為了保護范家的商隊,又有內務府撐腰,所以沒有人敢過問。
錢時勇就是范家的私兵,他剛剛從口外蒙古回來,還沒來得及領賞錢歇息幾天,就被管家趙福派到了省城。和他一起隨商隊回來的幾十個好手都去了省城。
錢時勇回來時,他的馬已經直喘白沫,隨時都會倒斃。但錢時勇已經顧不上馬了,他箭步衝到門前,用力拍打著、喊著。
大門兩側懸掛的燈籠在寒風下東搖西晃,錢時勇的視線忽明忽暗。
大門被緩緩的開啟,錢時勇衝了進去,對著一直在等訊息的趙管家說了幾句,趙管家當場只覺手腳冰冷,然後瘋了般衝去找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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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的範三拔突然感到自己好像被人在搖晃,耳邊也似乎有哭聲。
他一驚,睜眼一看,搖晃自己的卻是妻子。再一看,屋中團滿了人,趙管家在,父親的幾個小妾也在,兩個叔叔和嬸嬸們也在,人人臉上都有淚痕。
範永把四歲的兒子範毓馨在奶媽的懷中,好奇的看著躺在床上的父親。
“這。。。”
範三拔一驚,猛的一個立身,喝問妻子:“出什麼事了?你們為什麼都在哭!”可是沒有人回答他,反而哭得更傷心了。
範三拔心一突,一把握住妻子的手,顫聲問道:“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劉氏只在哽咽,她嚇壞了。
“別哭了,快說啊!”範三拔急了。
範三拔的二叔範永勤正要開口,趙管家卻突然跪在地上,哭著道:“少爺,省城傳來訊息,朝廷要將咱們范家滿門抄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