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錦沒良心的大笑。
小廝和小廝同行是天經地義,奴才嘛,在後頭慢慢跟著也就是了,可某人的醋勁大,酸味十里外都聞得到。
幸好這斷時日杜雲錦吃了不少補品,加上她勤練瑜伽,原本孱弱的身軀也養出幾分氣力,否則她還真走不了遠路,走到一半大概就要找大夫急救了。
「我們今兒個去哪裡?」這些天他們逛的是一般鋪子,她也帶回不少好東西。
「茶行。」路上行人匆匆,沐昊然不著痕跡地將身邊人兒推向內側,他以高大的身體護著。
雖是微不足道的小動作,卻能看出他頗在意這個老和他唱反調的小妾,在他沒發覺的情況下,心已悄然牽動。
「做什麼呢?」終於能接觸到茶葉了,她可以一展長才。
「查帳。」他的黑瞳忽地一閃。
聞言,她一怔,「查帳?!」
天哪!有必要一下子給她這麼艱鉅的任務嗎?誰知道這其中有多少秘辛呀,若是有人在帳簿上做手腳,這一查不等於擋了人家的財路,人家還能不對他們「照顧有加」?
頭痛吶,這灘渾水濁得很。
「你會看帳本吧?」沐昊然一臉看不起人的表情。
她硬著頭皮點頭,「會一點。」
人要謙虛。
「那就好,我不想再費事地找個帳房。」信得過的管事沒幾人,他不能確定其他人會不會被收買。
其實他是防著賈氏,知曉她暗中把手伸得多長。但只要事情尚未爆發,他也無法將她揪出,只能任由她在茶行中安插自己的人手,不時扯扯他後腿,捅出幾件小紕漏。
白蟻雖小,卻能蛀腐屋樑。
「大少爺……」帳房?他會不會太看重她了?
頭皮發麻的杜雲錦忽覺責任重大,她雙肩如頂著一座泰山。
一入茶行,一名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上前相迎,圓滾滾的肚皮看來很有福氣,留著兩撇小鬍子,笑起來像一尊慈眉善目的彌勒佛,但是那雙倒三角眼……有種毒蛇的陰寒。
「大少爺的到來讓老奴惶恐,快請上座。夥計,上壺好茶,要今年新採的碧螺春。」看人下菜的周掌櫃殷勤到不行,態度恭敬的吆喝著,把東家當老祖宗伺候。
不一會,雪白瓷茶具裡的清茶看來鮮青甘甜,手持茶具的是一雙纖纖素手,未聞茶香,先有脂粉味,柳腰纖細的女子媚態橫生的走來,眼送秋波。
若在以前,沐昊然自然二話不說的收用了,美人投懷送抱,哪能不多情呢?他可沒呆得看不出周掌櫃的用意。
可是此刻他卻覺得膩味得很,遲遲不肯接下美人的奉茶,讓美人明豔的嬌靨越來越撐不住,有些僵硬。
杜雲錦看沐昊然臉色如結霜似的冷熱,她自作主張的打破僵局,給彼此臺階下,主動接過茶喝了一口。
「茶種好,但焙茶的火候過於高溫,所幸茶湯仍是青翠般的清澈翠綠,仍屬上品,招待達宮貴人不致失禮。」若是用高山清冽泉水來烹煮就更棒了,入喉回甘。
聽到杜雲錦有見地的評語,沐昊然眸色微亮。
「老周,你的細心還不如一名小廝,進茶時沒查驗嗎?」
周掌櫃彌勒佛似的笑臉頓了一下,隨即又咧開一口不算白的板牙。
「老奴沒敢把炒壞的茶葉往架子上放,這是我留著給自個用的,茶葉是炒得老了但仍不失滋味,賣不了人也能自家享用,別給糟蹋了茶葉,好歹是洞庭湖名茶,丟了可惜。」
他用不浪費為理由自圓其說,卻忘了茶葉的品質再差也是東家的,東家沒吩咐銷燬那便是東家的,還輪不到他一個小小掌櫃佔為己有,還把它拿出來待客。
不過沐昊然此行的目的並非在此,茶葉的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