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陰舞的視線望過去,花陰茴的背影正被包圍在一堆歡樂笑聲中,溫暖的火光映得她粉頰酡紅,就連向來僵直的身子,也在幸福的熨貼中,逐漸軟化。
這一切全都是匡雲北帶來的,他讓這座久處陰霾之中的島嶼重新充滿生氣,他讓遭受不幸折磨而喪失快樂的人們,臉上再度揚起歡笑。
他與之前追求花陰茴的男子們皆不同。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也沒在發現事實後,斷然地遠離。
他或者真能夠為這座島、為島上所有人,以及她可憐的姐姐帶來重生也說不定。花陰舞不自覺地想賭一局。
“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剛才的提議。”
“如果是入贅一事的話,不必考慮。”
“難道你也與世間男子一般,看重無謂的聲名,認為女子該為夫家犧牲一切?”因為責任,花陰舞知道姐姐絕不願出嫁,置眾人生死於不顧;而匡雲北若堅持不入贅,這段大好姻緣就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它錯過了。
“那倒也不一定。”豈料,他卻給了她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你的意思是……你肯留下來,你願意……”
“停!”他揮手打斷她的話。“我可是什麼承諾也沒許喔!”要許也是跟花陰茴講,對花陰舞說有什麼用?浪費口水。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什麼也沒想。”他大笑著走向香香。“目前我唯一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安慰我可憐的侍從,助他從悲慟的深淵再度爬起,重新做人。”
“瘋子!”花陰舞瞪他一眼。“你要這麼看重他,當初就彆氣他。”
“你說得對,就因為禍是我闖的,自當由我來收拾。”他可是很有責任感的。
花陰舞看著他走到香香身邊,坐下,側首靠近香香耳畔,不知說了什麼,讓香香益發氣得暴跳如雷。
“我瞧他腦子有問題。”不是說去安慰人嗎?怎麼把人越安慰越火大了?但下一刻,花陰舞瞠圓了雙目。
她瞧見匡雲北用一句話就讓香香笑了起來,主僕二人前嫌盡釋,快樂地划起酒拳來。
“這到底是個什麼怪胎?”她呢喃。
“所以叫你別惹他啊!”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大姐。”花陰舞顫巍巍地轉過身。
果然,花陰茴陰沉的面容出現在她面前。
“匡雲北的心思莫測高深,我們惹不起,你最好也別再企圖撮合我和他。”都跟妹妹說過好幾次了,她就是不聽,花陰茴真怕她哪天要吃大虧。
“但他是近五年來,出現在島上的最好的男人了。”做此事之前,花陰舞也不是沒考慮過後果,就因為認定好處多於壞處,她才如此努力的。“況且姐姐之前不也說過,單憑我們的力量是無法長久對抗鷹島的,唯今之計只有拉攏強者,以為保障。”
“沒錯,我是說過這樣的話,可我也說了,這個人一定要日後我們控制得住才行,否則,難保飛鳳島不會被併吞;屆時,跟被東瀛浪人剿滅有何不同?”花陰茴指著不遠處已然喝得半醉的匡雲北,開口。“而你說,匡雲北是我們掌控得住的人嗎?”
他現在開始跟小孩子們玩起躲貓貓的遊戲,周遭的人都在為他們鼓掌歡呼,滿場子都是他的大笑聲。
“不!”這個男人不會被控制,相反地,他會控制飛鳳島,只要他有那個意願的話。花陰舞不得不承認,花陰茴說得對,匡雲北是一個她們招惹不起的人。“但如果他喜歡你,願意……”
“小妹,你還不懂嗎?夢想之所以是夢想,就因為它永遠不會成真。同理,傳奇、誌異裡所記載的英雄也不會這麼簡單出現。”很早很早以前,在鷹島少主揮劍砍向她爹孃時,她的生命裡就只剩現實,半絲夢想也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