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暗自嘀咕,不知道又要有什麼不能讓小孩子聽的事要說了。
馬哈達夫人也是意有所指,隨口說了出來。八旗兵丁,成丁就有一份國家補貼,基本上生活是有著落的,人稱“鐵桿莊稼”,與鐵帽子王那是一樣的意思:咱這是世襲罔替,不能少的。駐京的旗人慘一點兒,因為京裡各種權貴多,駐外的麼,光一個旗人的身份就方便做很多事情。
到了杭州,位置又重要,最初來的幾乎全是兵丁和家眷,呃,旗人裡很多都是戰鬥力。然後呢,手裡有兩個閒錢,想一想,放印子錢好了。這一放,就有人借,有借的就有還不起的——那是高利貸。這些沒事兒的兵丁呢,正好有那個本事要賬,最後惹下不小的禍亂。
西魯特氏是新來的,並不太清楚這裡面的事情,馬哈達家比石家到得早,已經摸得門清了,她這也算是善意提醒。
西魯特氏心說,我也風聞過這事兒,等你提醒早陷進去了。口中還要說:“多謝提醒。”
所謂交際,大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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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魯特氏生日沒過多久,就是石琳的生日了。做侄子的當然要給叔父長臉,沒說的,一家四口去石琳府上義務幫忙。石文炳一身便服,領著石琳府上的管家幫忙招呼客人,沒一陣兒,就被石琳叫進去了。二品的布政使讓個二品副都統迎客,咳咳,有點兒囂張。
石琳見總督、巡撫和馬哈達都到了,就馬上把石文炳給叫了回來。留下了石琳的‘門生’,在外面招呼客人。
後宅這裡,依舊是夫人們的天下,每回看戲吃酒都是那些套路,相讓著敘座,推來推去地點戲等等。淑嘉心說,這應酬都是夠煩人的,一堆半老徐娘打著官腔,漂亮姑娘一個也沒有。悶頭喝蓴菜湯去了。
好在她自己的生日沒這麼虛文,就在自家過了,也沒唱戲也沒請客。
淑嘉六週歲生日,在這裡稱作七歲。
七歲,男女不同席。
胡說八道!她們不滿七歲的時候也沒見到幾個男人!
七歲之後,江先生依舊是她老師,淑嫻七歲已經很久了,也一樣上江先生的課。不過,兩人上課的時候都有嬤嬤、丫環陪著是真的。淑嘉自讓房裡人做了一套男孩衣服之後,覺得這個活動起來比小旗袍什麼的方便多了,又順勢讓添了幾套。有一次大著膽子穿著去上課,江先生詫異之餘,也摸不清楚石家的想法,倒沒有馬上提出反對意見。
只是在下課之後,讓跟他的小廝——名兒就叫小四——這名兒起的,去打聽。小四兒麻溜兒地往漿洗那裡跑,藉口去取洗好的衣服。他嘴上乖覺,幾個嬸子、大娘、姐姐一叫,就打聽到說是二姑娘穿著男孩兒衣服表孝心,也是為了安慰父母兒子不在眼前的空虛。江先生聽了暗暗點心,便不再管了。
我們這裡要說的不是她的課業,她的功課還在繼續,江先生依舊攙水地講《女四書》,教琴棋書畫。淑嘉依舊認真學著三種語言,看看閒書繡繡花,跑她阿瑪那裡當孝女。
現在要說的是她的生日,小女孩的生日麼,不那麼重大。並沒有廣邀賓客,但是聞風來討好的人並不少。比起去年淑嫻生日的時候,石文炳在杭州站得更牢,產業也更多,這回的孝敬自然也更上檔次。再者有一等精明人,打聽到了淑嘉是嫡出,備的禮就更是厚上了幾分。
這裡面也是有分別的,比如石琳夫人就是給了兩個荷裡,裝幾件小玩藝兒、金銀錁子。馬哈達夫人就是見面的時候說起就催人去拿四匹尺頭、一個項圈兒兩隻鐲子,還把自己頭上一根牙簪取下來。而石文炳‘入股’的商家的禮物就豐富得多——淑嘉沒看到,大部分被西魯特氏收到庫房裡去了。
說這麼多隻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