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網,張屏不過是恰巧看到了真正關鍵的那根線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王硯端起茶盞:“金禮發被害,你就猜是殺璃孃的兇手乾的,因為你那本戲?其實也可能是仇殺,以本部院多年的經驗,有些看似有關聯的案子,不過是湊巧而已,另有內情的十分多。這回恰好讓你蒙著了。”
張屏道:“大人說得極是,這兩個案子不能一開始就猜有關聯,因為沒證據。意圖謀害金老爺的兇手有二,顯而易見。行兇者必定是戲班中人,另一人負責佈置迷局。但,誰是主謀,誰是從犯,及行兇緣由,都不清楚。”
王硯轉著茶盞道:“既然不清楚,你怎麼把它與璃娘案扯到一起去了?”
張屏依然用那副讓王大人覺得很不順眼的死樣子道:“學生有兩個憑據。一則,金老爺昏迷時,說了黃大仙。”
“他在糞坑裡燻壞了,昏話不可信。”
“二來,大人來審問在下時,問到了當年之事。之前沒問,忽然問到,顯然兇手有意漏出些行跡給大人。”
王硯將茶盞重重一放:“你的意思是,本部院信了兇手的謊言,反倒給了你線索?”
張屏不緊不慢道:“學生只是覺得,那兇手對璃娘一事,瞭解的太多,太過在意,若非與此事有重大幹系,恐怕不會如此。加之學生知道,戲班曾請郎中過來治嗓子,金老爺那夜拉肚子必然是因為瀉藥……”
王硯截住他話頭,擺手道:“罷了罷了罷了,你走吧。”
明明也算個不小的案子,被這個張屏這麼一說,好像是沒多大點的事兒一樣。
王硯仔細想想,的確不算個複雜的事兒。但這麼樁事兒,他居然都沒看破,王大人心裡堵得慌。他看著這個張屏,越發覺得慪得慌。
雖然慪得慌,張屏一隻腳要跨出門檻時,王硯卻又道:“對了,你這回科考,最好趴在榜上。本部院想看看你進了朝廷,是個什麼角色。”
張屏道:“學生儘量不辜負侍郎大人的期待。盡力趴上去。” 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退出房門。
出了刑部,市集上已經熙熙攘攘,張屏摸摸長衫,從衣縫裡摳出了幾個銅錢,是他被押進刑部時,匆匆藏的。進牢房換囚服時,長衫被扒下來,扯破了,但錢還在。
張屏拿著這幾枚錢到街邊攤上,喝了一碗粥,吃了半張餅。
京城的好處就是,地方很大,人很多,誰都不會留意你,即便你剛從牢中出來。
吃完了早飯,張屏隨順著人流出了城門,城外河溝邊的葦子葉全被薅完了,一根根的葦子杆在太陽底下豎著,光禿禿的。
張屏沿著河向東走,他知道有個水坳,在那邊的山窩裡,長著葦子,應該沒人去薅。
晌午,張屏兜著一襟葦葉回到住處,陳籌已知道案子結束,歡天喜地,還到街上買了些酒菜以示慶祝。
張屏沐浴之後,卻沒有吃酒,反倒在院中倒弄,把葦葉泡進清水,又將缸中醃的鹹鴨蛋一顆顆取出來,仔細挑揀。
傍晚,蘭珏從司部衙門回府,轎子剛到府門前,行速忽然有些異常。
隨從道:“又有哪個書生想巴結大人,居然堵在門口送禮,前面正在轟他,驚擾大人了。”
蘭珏將轎簾掀起一條縫,遙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蘭珏道:“把他送的東西拿來我瞧瞧。”
隨從頓了頓,應了一聲是,少頃後捧了件東西來。是個竹篾編的帶蓋提簍。
蘭珏開啟蓋子,裡面整齊放著半簍粽子,葦葉清香,還帶著溫熱。
蘭珏蓋上簍蓋,將簍子遞還給隨從,淡然道:“丟了罷。”
第二天,就是端午,不用去朝中一大早,蘭徽便被接去了柳府,偌大的府邸只剩下蘭珏與一群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