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鬼怪?”
蘭徽的肩膀顫了顫,慢慢抬起臉,雙眼紅彤彤的:“我看見它爬過來了。”
蘭珏沒奈何道:“那你隨我去正廂睡吧,讓爹爹見識見識,鬼長什麼模樣。”
蘭徽飛快地爬下床,從蘭珏手中接過手巾擦了擦臉,跟著蘭珏到了正廂,站在床邊,又怯怯抬眼看蘭珏。
蘭珏挑了挑眉:“你睡裡面,那鬼來了,讓它先從我身上爬過去。”
蘭徽哧溜一聲鑽到床裡,緊貼牆躺著。
蘭珏躺到床上,讓下人們熄燈退下,燈燭滅掉,房門合攏時,蘭徽抖了一下。
蘭珏合上眼,蘭徽一直緊貼著牆,無聲無息,蘭珏調勻呼吸,過了許久,蘭徽窸窸窣窣翻過身,向蘭珏身邊輕輕挪動,伸手抓住蘭珏的衣袖,片刻後,呼吸勻長,酣然入夢。
蘭珏倒睡不大好了,淺淺眯了一時,估摸著到了該上朝的時辰,輕輕起身,蘭徽睡得正香,蘭珏把袖子從他手中拉出來,他也只動了動,抓著薄毯,繼續呼呼地睡。
蘭珏下了朝,直接到了禮部衙門,在司部內用了早飯,一直忙到傍晚才回。
到了廳中,蘭徽從屏風後轉出來,向他請安,蘭珏挑眉看他:“不怕鬼了?”
蘭徽耷拉著頭不吭聲。
蘭珏坐進上首椅中:“你昨天到底在大舅舅家聽到了什麼故事,說給我聽聽?”
蘭徽抬眼看了看蘭珏,小聲說:“大舅舅買了個筆筒,他說,那是死人骨頭燒的,有鬼。”
蘭珏皺了皺眉,他的岳丈先太傅柳羨一向不信鬼神,柳府中的人從來不敢提一個鬼字。女眷們去廟裡燒個香,都要瞞著老頭子偷偷地去,比做賊還要謹慎。柳羨雖已過世多年,餘威仍盤旋在府內,甚至府上逢年過節給老頭子上香燒紙,都要先說叨說叨——“知道你老人家不喜歡這個,但請接受兒孫們的一片孝心”云云。能讓岳丈親手調教出的大舅子吐出鬼字,可見此事的確不尋常。
蘭珏道:“那你見著那個筆筒了?”
蘭徽搖搖頭,眼眶又紅了:“我看見那筆筒在大舅舅桌上放著,就去摸,結果舅母就哭了,她說這是冤魂是找舅舅報仇的,還叫去佛堂拿香灰擦手,讓我這幾天都別吃肉。”
蘭珏道:“那筆筒長什麼模樣?”
蘭徽道:“就是個白瓷筒,都不帶花紋的,破了,上面有個印兒。”
蘭珏道:“難道是一根樹枝模樣的印子?”
蘭徽扁著嘴點點頭。
蘭珏揉揉他頭頂:“知道了,這個鬼,你爹我需要再去查查它的來歷。你先到書房去,繼續唸書。”
蘭徽眨眨兔子般的眼:“爹爹,我念了一天了,我害怕。”
蘭珏板著臉道:“爹為什麼一向告訴你,世上本無鬼神?鬼魅者,邪祟之氣也,若你心無破綻,不信不想不聞不問,它便不能侵你害你。眼下你不聽教誨,沾染了邪門歪道,連你大舅舅都怕,爹一時也無法降服,唯有在聖人畫像前,讀聖賢書,以浩然正氣抵禦,斷不可再有雜念,否則……”
蘭徽的小臉蠟黃,轉身直奔書房。
蘭徽在書房裡睡了一夜,連飯都在裡面吃。第二天,蘭珏下了朝,迎面遇見了王硯,王硯笑吟吟道:“聽說蘭大人你的大舅子,被冤魂找上了。”
蘭珏無奈道:“莫提此事了,連我兒子一起嚇了,直哭著有鬼。我正想著,買什麼法器回去哄他。”
王硯笑道:“令大舅子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辦了一件冤案,就這輩子忘不掉了。依我說,要麼是他多想,要麼是有人鬧鬼。”
蘭珏道:“六年之前,我還是中書衙門小吏,只大略聽聞一個參加科試的試子被人冤枉,朝廷一時不察,判錯了案。但不知詳情,我總在疑惑,當時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