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深,天空的白雲倒映下來,鑽進那縫隙裡去,不停地折射出光影變幻,眼花繚亂,最後,竟讓人漸漸生出絕望來。
那是一場瓢潑大雨,空氣陰寒陰寒的,烏雲沉沉的壓下來。
一輛私家車在路邊飛速的行駛過,那飛濺的水花打髒了她潔白的裙襬,她遊魂般無意識地慢慢走著,突然聽到後方有人叫她的名字,熟悉卻分辨不出來是誰的聲音,她回過頭去,看到的卻是一片茫茫的雨簾,灰濛濛的,什麼都沒有。
鏡頭一轉,是清冷的墓地。灰白色的墓碑,天空有蒼鴉撲簌飛過,她在墓碑前久久佇立,墓碑上沒有名字,空白一片,她面無表情的蹲在碑前,伸出手指在上面不斷的慢慢的劃,粗糙的碑面很快把她的指尖磨破,可是沒有絲毫痛感。
最後一個畫面,是她躺在浴缸裡,水很滿,她右手的靜脈被薄薄的刀片割破,絲絲縷縷的血絲妖冶地漂在水面上,然後隨著溢位的水流慢慢流向地面,她彷彿是漂浮在空中,靜靜地看著面容蒼白但嘴角含笑的自己。畫面很窄,如電影裡的取景,可聲音異常清晰。
滴答,滴答。
響得很空曠寂靜。
不知是血液流出身體的聲音,還是眼淚落地的動靜。
然後她就醒了。睜開眼睛,映入眼裡的是幾個大吊瓶,正懸在高架上,有透明的液體在慢慢滴落,沿著細細的軟管輸入她的體內。她默默注視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
怎麼做著夢做著夢,做到醫院來了?而且,這夢……也太詭異了吧。
沒笑兩聲,她就抽著嘴角停下來。喉嚨裡像著了火似的,辣辣的燒灼著疼,發出的聲音異常沙啞,嘎嘎的像鴨子叫。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某人正拿著個水杯,立在床邊,含笑俯視著她。
“怎麼不笑了?”
“……”混蛋。李漣漪尷尬得不行,輕咳了一聲,啞著嗓音低聲道,“我渴。”
再看向他,他嘴角的弧度已經平直,微俯下身體將水杯遞過來,她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喝。杯子很大,水很滿,溫度剛剛好,喝下去時好似旱中的甘霖,潤啊潤一直潤到心底裡去。好不容易嗓子好受點了,隨手將空杯放到一邊,她才心滿意足的開口,“我怎麼一覺睡到醫院來了?”
喝水的空當,顧方澤已坐在病房角落的沙發上,藤木小茶几上擺放著一臺膝上型電腦,還有幾本資料夾,資料夾是翻開的,一支暗金色的鋼筆斜斜放在上面。
他坐靠在沙發上,西裝外套放在沙發扶手上,領帶拉得很鬆,長腿隨意地交疊,姿態看上去很悠閒,可那修長好看的手指正飛快的在筆記本的鍵盤上敲擊著,帶著副金絲框眼鏡,斯文優雅,視線一直放在電腦螢幕上,偶爾拿起手邊的資料夾翻動幾下,表情沉靜如水。
這男人工作起來的樣子,真真可以迷死不少花痴。
可惜,不單單隻屬於她。
心中感慨,就見他聽言抬頭看她,眸光被反光的鏡面擋住,只聽見他緩聲道,“發燒四十度,燒成肺炎,你昏迷了快四天。”他淡淡的說,可李漣漪卻硬是從中聽出了些許不快。
居然睡了那麼久?
她笑得乾巴巴,“沒想到這樣都沒死……”眼尖瞄到他俊臉一沉,趕緊又道,“還好我福大命大及時被發現送醫院搶救了……”
顧方澤卻不再說話,抿著唇,繼續將目光投向電腦螢幕,鏡片反射出瑩瑩的藍光,愈是看不清他的情緒。
李漣漪就坐在床上,一手撐著下巴,轉瞬不瞬的盯著他。
他在生氣。
可是生什麼氣呢?發燒,肺炎,又不是她願意的,誰沒事幹吃飽撐著找病去?
再說,她生病,他不在她身邊,也不知道醉臥到哪個美人膝去了,於情於理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