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漕運專署官府的官員正在東張西望,見到陰弘智,急忙迎了上來。
陰弘智取出一錠金子丟過去,那官員伸手接著,掂了掂估摸了一下份量,而後臉上揚起笑容,衝著陰弘智拱拱手,一句話不多說,轉身隱入碼頭後邊陰暗逼仄的巷子裡。
收了錢就好,其餘的事情絕不多問……
李佑一行人自碼頭登船,護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不僅身手好,撐船更是常規操作,將錢貨放在艙底,十餘人駕著兩條漕船駛入河道,混入來來往往的漕船之中,向著金光門駛去。
金光門河道兩側火把無數、將整片河道照得亮如白晝,不過關隴軍隊軍紀渙散,三三兩兩的兵卒坐在河岸便聊天、打盹,對於河道上川流不息從漕船看都懶得看,更別提登船檢查了。
一行人順利的混出金光門。
坐在艙裡的李佑長長吁出一口氣,只要出了金光門,便算是成功了一半。
旁邊的陰弘智小聲道:“漕河最繁忙的一段要數雨師壇那邊,由關中各地以及關外運來的糧秣在那裡中轉,河道極其繁忙,通行速度大大減緩,且有尋河兵卒時不時的登船檢查。不過河道上船隻太多,根本查不過來,只需過了那裡,便可沿著河道一直向西,由水道直抵昆明池,便算是逃出了關隴軍隊最為密集的地方,而後棄船登陸,前往玄武門。”
李佑滿意頷首,這麼半天的功夫便安排得如此周密,殊為不易。
兩條漕船混在河道當中,徑直向著距離金光門數里的雨師壇方向駛去,河面上的船隻越來越多,兩岸多有漕運專署設定的停靠點,每一艘漕船每一次運輸之後都要到此進行登記,分發竹籤,以此記錄所運輸之糧秣數量,而後予以歸總,登記在冊,據此發放俸祿、補貼。
這可以算是“按工計酬”的最初模式,可以極大調動漕運兵卒的積極性,不過李佑一行人自然不會去自找麻煩,一直順著漕河向著雨師壇方向挺進,漕船順暢的穿行於河道之上,無聲無息,神不知鬼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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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晉王府內。
關隴軍隊早已將晉王府團團包圍,緊張的局勢使得王府上下心驚膽戰、小心翼翼,唯恐下一刻如狼似虎的叛軍便衝入府中大開殺戒……
身姿纖細嬌小的晉王妃端著一個托盤,盛了一碗白粥、幾樣小菜,款款來到書齋之中,將飯菜放到書案上,秀美的面容溫婉秀氣,柔聲道:“殿下,用宵夜了。”
李治放下手中書卷,挽了挽袖子,在侍女服侍下淨了手,重新坐回書案旁,見到晉王妃一雙素手將飯菜碗筷擺好,心中感動,微笑道:“有勞娘子了。”
局勢太過緊張,如今整個晉王府都被嚴格管控起來,為了防止有人在飯菜裡動手腳,所以平素晉王李治的飲食皆由晉王妃親手負責。
身為太原王氏嫡女,王妃自幼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卻為了自己之安危整日裡出入廚房,沾染一身油煙,依舊不辭勞苦甘之如飴,李治豈能不心有所感,愛意滿滿?
端起碗筷,李治細嚼慢嚥,問道:“娘子不吃一些?”
晉王妃端坐在一旁,儀態端莊、氣度矜持,一動一靜之間盡顯大家閨秀之良好教養,聞言微微露出苦惱之色,纖手撫摸柳腰,嘆氣道:“最近好似胖了一些,裙子都有些緊了……”
李治笑呵呵道:“女子豐腴為美、圓潤有致,況且娘子纖儂合度、儀態優美,何胖之有?即便要保持形態,亦要注重飲食,不可節食,畢竟身體康健、神元氣足才最為重要。”
晉王妃便喜滋滋的螓首連點。
夫妻兩個說著話兒,只不過晉王妃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待到吃完宵夜,漱口之後侍女奉上香茗,李治慢悠悠呷著茶水,這才問道:“娘子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