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燭芯使得燭光更明亮一些,便於觀閱軍報。
帳外小雨打在帳頂淅淅瀝瀝,四周一片安靜。
劉延景蹙眉,放下筆,抬頭將帳外的兵卒喊進來:“外面何以這般安靜?去看看各處負責警戒巡邏的兵卒是否偷懶,若有人膽敢偷懶耍滑疏忽懈怠,定斬不饒!”
“喏!”
兵卒領命,急忙走出去,旋即一陣吆喝聲四起,逐漸遠去。
劉延景又喝了一口茶水,卻無心處置公務,乾脆起身站在輿圖前仔仔細細的觀察地形地勢,每一條小路、每一個河叉都一一掃過去,看看是否陣地防禦有何疏忽之處。
他壓力很大,此番率兵出征雖然等同於魚躍龍門、一步登天,只需完成任務便可躋身軍方高層,他日平定叛亂之後論功行賞,怎麼也得一個十六衛將軍的職位,甚至有可能因此封爵。
但機遇來臨的同時,也要時,也要面臨巨大的危機,堪稱他這輩子到目前為止最大的挑戰。
與自己對陣的,那可是尉遲恭!
貞觀勳臣時至今日碩果僅存的名將之一,統率有方、勇冠三軍,生平歷經戰陣無數少有敗績,況且其麾下右候衛不僅兵力是自己的三倍,更是十六衛當中戰力第一等的存在,曾在遼東橫行無忌、所向披靡……
稍有不慎,自己便要吞下戰敗的苦果,即便壓抑著心中獨掌一軍的興奮死守這鳳棲原,放棄有可能突襲敵軍獲取勝利的機會,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僥倖與大意。
仔細檢視了一遍輿圖,並未發現自己設定的防禦陣地有何疏漏之處,敵軍就算膽敢前來偷襲,抵達鳳棲原的時候也必然觸發外圍的警戒,旋即全軍戒備依託地勢加上匆忙構築的防禦工事,就算敵人兵力佔優、戰力更強,也有信心死守三日以上。
當下局勢瞬息萬變,叛軍想要成事就必須儘快抵達長安城下發動攻城戰,由此撬動整個關中的態勢,讓那些依舊在觀望卻心存野望之輩看到晉王的巨大優勢,如此才會出兵響應,使得皇帝那邊兵敗如山倒。
而只要自己拖住右候衛,讓朝廷有著更為充分的時間調兵遣將,必然使得叛軍的計謀告吹,局勢徹底向著對於皇帝有利的方向前進,他劉延景的功勞也就徹徹底底的坐實。
……
瞅了一眼桌上放置的更漏,已經到了寅時,再過不久天色將亮,劉延景打了個哈欠,白天指揮全軍構築營寨、佈置防禦,加上一宿未睡,此刻聽著帳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頓感睏倦襲來,精力難濟,遂脫掉身上的衾衣隨手放在一旁,穿著甲胃躺在模板搭建的床榻上合上眼,只不過心中壓力重重、擔憂甚多,雖然困頓難耐,一時間卻是輾轉反側、難以熟睡。
朦朦朧朧之間,忽然耳中傳來一陣喧譁,初始之時有些遙遠模湖,但旋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劉延景一骨碌爬起,揉了揉眼睛,起床氣甚大:“外面發生何事,導致大聲喧譁?派人前去檢視,一一抓捕,予以嚴懲!”
軍中最怕此類情形,大敵當前所有人的精神都繃得緊緊的,稍有不慎便會引發“嘯營”,後果極為嚴重。
外頭一陣急促腳步響起,一個校尉掀開門簾闖了進來,臉色倉惶、語音顫抖:“將軍……大事不好,敵軍殺過來了!”
“……”
所有的瞌睡、困頓在一瞬間不翼而飛,劉延景打了個激靈,霍然起身,大步向外走:“通知全軍馬上戒備,所有兵卒出營列陣準備迎敵,弓弩手就近抵達營寨邊緣,若有敵軍夜襲則以弓弩壓制!擂鼓聚將,所有將校都前來集合!”
校尉一把拉住劉延景,急聲道:“將軍,來不及了,敵人已經殺入營寨!”
劉延景腦子裡“轟”的一聲,整個人如遭雷噬僵立當場,一點點轉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校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