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慈愛地牽著嘴角發笑,“結了也好,了了一樁人生大事。正好過年,雙喜臨門。”
刺銘圈手在唇前,清了清嗓子,不顧唐靈的眼神示意,一鼓作氣地說:“其實…是三喜臨門,她有孩子了。”
“我的。”
這不是廢話嗎?!
方麗華:“…”
唐志:“…”
唐靈閉了眼。
默默地在心裡叫了幾聲天,心說,你倒水能別一次倒嗎?
她握緊他的手,再慢慢睜眼,在死寂僵硬的氛圍裡和他偷偷交換一個眼神,“…”
彷彿在說:
他們好像沒有反應,
你要不再磕個響頭,
拜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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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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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過去,暮春已至。
唐靈的肚子一天天鼓了起來。刺銘知道她的身體需要人照顧,情緒也常常不穩定,他很少再去公司工作,一直不離身地陪在她身邊。
將到臨產期時,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初夏的感覺讓人懶洋洋地。
唐靈破腹產進產房時,正是下午,蟬鳴不止,綠葉被熱風吹得攢動。
刺銘坐在產房門邊的地板上,頭抵著牆,不安得一直攥著煙管不放,像是想抽,卻又沒動作。
一位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經過,小聲地提醒了句,“不能抽菸。”
接著又在看見他根本沒點燃的菸頭後,嘟噥兩聲,悻悻離開。
病房門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從正文的熾烈,到徬晚的暮色,他一動不動安靜坐了很久。
生孩子無異與死門關。
當醫生出來,宣佈母子平安時,他才像從死門裡被拽了上來,重重地鬆了一口氣,額角冷汗涔涔。
“是個男孩,很健康。”醫生說。
他冷著臉好久,聽到醫生這樣說,才稍稍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進門第一件事,他沒看孩子,先去看唐靈。
她躺在病床上,麻藥還沒退,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臉色慘白像紙,連慣常殷紅的唇瓣也變得蒼白乾燥。
刺銘心痛地摸了摸她的額頭,觸手冰冷,像薄脆易碎的冰片。
周圍的醫生在收理雜物,乒呤乓啷的各種金屬碰撞聲,嬰兒稚嫩啞澀的哭泣音,推車,蟬鳴,風聲,混雜不堪。
他撐著床杆,靜靜地吻她的髮際。
不知過了多少年,他都還能記得這一天,從聲音到光線,血夾著藥的味道,那個孩子的哭聲,深刻得像釘子打進了骨骼裡。
唐靈醒來後,傷口就開始痛。刺銘把寶寶推過來給她看,紅紅的小手皺巴巴的,像刺銘紅耳朵的樣子。
她忍著痛,很專注地看著那小孩,一顫一顫地笑:“好神奇…真的是小孩,還是活的。”
唐靈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指尖,感嘆道:“他的手跟醬滷豬蹄一個顏色。”
刺銘:“…”
…你是不是餓了?怎麼能聯想到醬滷豬蹄的,啊?
唐靈:“…完全看不出來長的像誰,都泡脹了,跟紅蘿蔔一樣。”
這麼感人肺腑的母子初見的場面,她一直跟講單口相聲似的嫌棄他親兒子。
刺銘實在有點繃不住,噗嗤笑了幾聲,“你要是餓了就直說。”
唐靈:“沒餓。”
刺銘:“孩子還小,長開了就好了。”
唐靈:“名字呢?叫什麼?”
刺銘:“男孩是跟我姓吧。”
唐靈:“嗯…叫刺蘿蔔…?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