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次身,不住的提醒自己,搬出來了,已經離開家了,從此以後,一切靠自己雙手雙腳,茫茫人生路上,不知幾許荊棘,不知未來歲月,可能安然度過。
第二天早上,她坐在廚房喝咖啡看早報,收拾乾淨杯碟才出門上班
同事問她:「搬出來還好嗎?」
念生笑笑,「還不知道。」
「多些自由總是好事。」
「我還不曉得該怎樣利用額外自由。」
母親從不釘她的功課,從不為她的前途打算,口頭禪老是「你有得吃有得穿還時時不開心真是無理取鬧……」最好子女們全無情緒問題。
不過離開了家也就是離開了家,過去的事不用多提。
下了班現在可以名正言順閉上尊嘴不發一言,多好。
獨居有獨居的好處。
那天晚上,念生聽見有喁喁細語自鄰房傳出。
隱隱約約,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男:「我說過負責便負責,結婚好了。」
念生既詫異又好笑,這好象是六七十年代電影裡的臺詞,從何而來,由誰的嘴巴說出?
女:「我不想倉促地結婚。」
男:「反正已經搬出來同居,大家都知道我們的事。」
女:「我們沒有資格結婚,你我連固定職業都沒有。」
念生好奇,噫,女的不是童安娜。
她很想把對白聽下去,但是經過一天折騰,累得說不出話來,轉一個身,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念生好想探頭過去,看看鄰房到底是誰,但是側耳細聽,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努力把好奇心按捺下去。
那天下班回家,進門便看見安娜的行李放在門口。她連制服都還沒除下,聽見念生的腳步聲,便探頭出來。一臉笑容。
「謝謝你把地方收拾得一塵不染,我很幸運,有個好同伴同住。」
念生說:「你太客氣了。」
安娜剛回來?
「我剛自倫敦回來,這回得好好休息一兩日。」
鄰房沒有人?
「你一個人住了這幾天,怕不怕靜?」安娜笑問。
念生一愕。
「不,我不怕,你呢?」
「我也從來不怕黑。」
念生問:「你有沒有開著收音機?」
「我的收音機一向放在浴室。」
那麼,一定是隔壁人家傳過來的聲響。
安娜斟兩杯茶坐下來,「你有沒有要好的男朋友?」
念生搖搖頭。
「我的男朋友在倫敦,催我結婚好幾次了——」
正想介紹她的私生活,電話鈴響起來,安娜連忙去接聽,一說,就放不下話筒。
她的房門敞開,念生經過時一看,只見很簡單的一床一幾,不禁會心微笑,安娜大概快要結婚,所以這裡一切從簡,
果然,放下電話,安娜跟念生說:「催我結婚呢,但是我的心緒不安定——」電話鈴又響了。
安娜歉意地笑笑,趕出去聽了,隨即便淋浴更衣,打扮得花姿招展的出去應約。
念生但願她也有這樣忙,被許多異性追求,拿不定主意跟哪一個才好。
念生沒有這樣幸運,異性都把她當好兄弟看待。
晚上,念生做了一碗麵,在小客廳裡邊看電視邊吃,享受寧靜。這次,再清晰沒有了,她聽見安娜的房間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你毫無上進心,即懶、又兇,同你在一起,沒有前途。」
念生輕輕抬起頭來,她不動聲色放下碗,緩緩站起來,走到安娜房門口,推開,房間是空的,但適才的聲音,明明白房裡傳出。